第一天的展会结束，即便是最不满周舟那鲜明的现实主义风格的一批人，最多也就嘟囔一些为什么要蹭莫奈和拉斐尔的名气之类无关紧要的话。毕竟真正要在艺术界混饭吃的人，成为众矢之的没什么，可要是说出些所有人一看都很幼稚的话，被人耻笑都是轻的，就怕今后再也没人把他当做艺术界的一员，那还怎么混？于是，第一天的整个艺术品展都显现出一种诡异的兴奋，却又莫名和谐的氛围。放在以往，这是绝不可能出现的情况。艺术评论家们本就靠喷口水生活，连口水都不喷，怎么可能！上杉博人一直在关注着展会的状况，听到手下汇报收集来的信息，不由得喜出望外。这一回，算得上是开门红啊！不多时，克伦博安拍卖行的那位詹姆斯•格罗斯特也亲自过来向上杉博人道贺。上杉博人笑眯眯地鞠躬感谢，但心里很清楚，这一位上次想要试探着拜访周舟，被拒绝之后，一定是不甘心的，今天又看到如此景象，能忍得住才是奇怪。睡觉克伦博安拍卖行最关注的就是艺术品拍卖呢？一名活着的，新晋的，几乎可以得到艺术界公认的巨匠大师崛起，他们克伦博安岂能无动于衷？但越是知道对方的心思，上杉博人越是客气，然后就道一句还要安排后续的推广适宜，抽身就走，根本不给詹姆斯•格罗斯特开口的机会。上杉博人一边暗爽，一边也确实是要做接下来的布置。现在，周舟的名号还只是引起了圈内人的注意，接下来，必须让这个名号出圈！因为最有钱，也最舍得花钱购买艺术品的，从来都不是艺术界里的人物。让艺术界的人们公认一个人艺术成就够高，只是为了让某些圈外的土财主想要购买这个人的作品时，提前一问，就随便都能得到一些让他放心的消息。上杉博人命令手下们，开始发动多年来积攒下的媒体人脉，邀请尽可能多的记者参观展会，而且不分领域，无论是做严肃新闻的，还是做时尚潮流的，又或者做明星八卦的。上杉博人都已经准备好了，展会进行到稍后几站，他就会与一些有联系的明星经纪公司达成合作，让一些意图竖立“知性”、“内涵”人设的明星，到展会上来，然后“顺便”让那些八卦媒体有新闻可做。只有这样，才能让有关周舟的话题，充分出圈！只要整个社会各个层次的人们，都在有意无意中看到了有关周舟，有关他的雕塑作品的话题，那么就只需要再轻轻那么一推，就一定可以形成一股巨大的风潮。这就是资本的力量，只要他们下定决心想把谁捧起来，就可以动用远远超越寻常人想像的资源，把特定的信息，从方方面面，无孔不入地传入所有人的大脑。当然，这种力量也不会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去捧的，无论如何，被捧的那一个总要有些拿得出手的东西，偶像明星要有拿得出手的脸，艺术家就要有拿得出手的艺术作品。若是自身水准太差，贸然就来这么一番操作，出名是有可能出名，但也可能是骂名，真就未必能够转化成经济回报。周舟这种的，无疑就是资本最愿意去捧的了，因为他水平真的够高，高到了不说所有人都无话可说，至少专业的人想说话要仔细、认真、长时间思考一番才行。投资炒作周舟的回报率，高到令人发指！上杉博人诸多指令下达，手下们按照预定计划忙得飞起，看着这幅场面，他不仅志得意满，很想找个人分享一番，找谁呢？同行肯定不行，人家会嫉妒死的。父母，这个点儿正是鸡盆的凌晨，睡得正香，打电话过去那是不孝啊！丸绿内部原本负责工艺品贸易的那位竞争对手？打扰一下这一位的安眠倒是没什么心理负担，但就怕刺激太狠，人家鱼死网破，那就不美了。所以，还是找那位大艺术家本人分享一下吧！拿出手机，点开周某人的直播间，不出意料，一片黑屏。倒是另外还有三个直播间正在直播，一个直播的是弹弓，一个直播的是河狸胖子，还有一个似乎正在寻找目标，不停地从森林中飞过。上杉博人满怀兴奋地给周舟发送私信：“周桑！展会第一天大获成功，《抱着尾巴的大炮》和《棘冠与它的母亲》大获赞赏，即便是最严苛的几位艺术批评家，都没有发出声音，让我想想他们都有谁！”

“《先锋画报》的巴尔•克鲁兹，《现代艺术评论》的派瑞德•汤米，《美术评价》的戴维伦•体万宁……”“这些人全都是艺术界的大嘴巴，几乎没有他们不骂的，就算梵高、毕加索，也有一些不那么完美的作品被他们嘲笑过，但今天他们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你不知道他们当时的脸色有多么精彩！”

“太遗憾了，真的太遗憾了！你今天应该到场的，你是唯一在世的艺术巨匠，今天凡是看到了《棘冠与它的母亲》的人，都会认可这一点，你该到现场来接受欢呼和掌声！”

上杉博人一口气发了好多条私信。心里堆积的兴奋感终于稍稍发泄。但是，这些信息发出去咋就石沉大海了呢？难道周舟睡了？上杉博人再次心算时间。亚平宁半岛夜里十点，米帝东海岸应该是下午四点啊！没错，下午四点咋就睡了？不应该啊！可是为啥没回音？这么大的事情，这么好的消息……就在这时，“叮”的提示音响起。回信来了！上杉博人精神一振，点开——“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