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钛酸铅厂的生产车间，被一道墙隔离出一个压电陶瓷车间。里面的生产条件非常原始，没有任何自动机械化设备，只是一个工作台，上面是生产模具，就像一块厚钢板被钻了一万个眼儿，密密麻麻宛若蜂巢，模具两头连接着高压电源。最原始的生产方式，没法再简单了。霍荣华亲自筛选了十个最靠得住的员工，把他们领进压电陶瓷车间，坦言相告：“你们不要误会，那四个是间谍才被击毙，你们只要不泄密，没有任何危险，只要工作做的好，这个月开始，所有人工资涨一级。”

十人瞪大了眼睛，心脏砰砰直跳，我去，你不说我们还不知道，死了四个？倒是涨一级工资太更让他们兴奋。这些人立刻发誓，绝不泄密，不和任何人提这里的一个字。霍荣华表示满意，又鼓励了一番。然后刘汉开始教这十人生产工艺，标准化操作就行了，什么原理都不用讲。钛酸铅，被刘汉添加了二氧化锰，纯手工灌入模具。然后，刘汉让十人靠后，手不要碰模具。旋即合上电闸。整个模具瞬间变成了电炉子，所有人都感觉到了热量扑面而来！霍荣华震惊的发现，这玩意儿太费电。可刘汉立刻就拉下了电闸。霍荣华一愣，这就烧制完成了？他终于明白了，这并不费电，架不住时间短，一二三，买单。模具里的钛酸铅，已经变成了固体。刘汉取出一个极小的圆柱形，用仪表检查了一下介电常数，数值是二百，没问题。他长出了一口气。随后从不同的位置，抽查了十几个，都没问题。只要通一下电，陶瓷就极化，具有压电性了，这就是钛酸铅的特性。但快速烧制、快速极化的关键，是添加剂，二氧化锰。这个东西用量极少，而且是刘汉自己带来的，工人都不知道是什么。但霍荣华知道。钛酸铅压电陶瓷，看似简单，却是经过无数专家几十年的实验，才能突破这么一小步。刘汉直接把几十年后的成果拿过来了。外人就算知道钛酸铅，没用的，烧制很难，也很难极化，费时费电，成本高昂。要想摸索优化添加剂，那不知道得什么年月。复制刘汉的制造，太难了。刘汉笑道：“这个钛酸铅的纯度就够用，我们只是生产打火机，不是造飞机，照着这个标准扩大生产就行了。压电陶瓷就照着刚才的标准固定下来，以后会走向机械自动化，但现在我们没有条件，只能人工倒班生产，二十四小时不能停，注意检测。数值不达标就是钛酸铅的纯度不够，必须报废，绝不能把不合格的产品卖给下家，我们这是要出口的，打不着火，败坏的是我们国家所有产品的名誉。”

霍荣华严肃点头：“放心。”

……刘汉骑着摩托出了厂门。慕清搂着他的腰，在他耳边问：“我们来不及参加广交会了？”

在她的字典里，我们专指她和刘汉，陈烟苏强郝柔，那是他们。“我们只生产样品，来得及。”

刘汉说。慕清忽然察觉他的方向，连忙喊了一声：“你要去友谊商店啊？我不着急穿，等冬天再买啊。”

刘汉停下摩托，转头说：“冬天再给你买冬天的衣服，但你要是担心时间太短没有新款式，那我们就等着。”

“嗯嗯嗯，我们等着。下次连带头盔一起买了。”

“好。”

刘汉正准备掉头。却发现走过来一个满脸横肉的痞子，直接拦住摩托。这个人长得太丑了，黄黄的圆脸上满是雀斑，像烘焦了的黑芝麻大饼，一开口就是痞子气十足：“哥们，劳驾问你个事，换东西吗？”

说完，从怀里拽出一把剔骨尖刀，在刘汉眼前晃了晃：“我这刀是好刀，你有钱买不着，跟你这换5000块钱，怎么样？慕清愣住，他真的假的？就这破刀还买不着？给他生产一万把要不要？“你看我这值多少。”

刘汉探手拔枪，顶在痞子心脏。慕清终于醒悟，她发现自己只要趴刘汉身上，智商就被腰斩了，还真信了他是卖刀的。痞子脸颊的横肉抽搐，慢慢后移，小心地道：“误会。你不需要刀。”

“嗯。”

刘汉收起枪。没想到，那痞子猛地一刀刺了过来，直插刘汉心脏！这一下出其不意，凌厉狠辣至极。他以为肯定把刘汉捅翻了。可是，慕清就贴身靠着刘汉，脚尖骤然暴起，后发先至，快如闪电，蓬，直接踢他手腕上。痞子‘哎呦’一声，刀飞上了天。刘汉的枪响了。痞子仰头栽倒。心脏多了一个红点，迅速扩散。这个距离，死的非常利索，没有痛苦。路人惊得目瞪口呆。刘汉看看路边有一家副食商店，便下车走了进去，要借电话用一下。女服务员警惕的摇头：“没有。”

刘汉随口道：“麻烦你替我打个电话报警，就说这里有人持刀抢劫被击毙，我叫刘汉。”

说完，转身走了。那女服务员立刻跑进主任办公室，拿起电话报警。那边一听刘汉，直接汇报给了刘海涛。刘海涛迅速到了，开着挎斗摩托，把尸体和尖刀带走，击毙痞子的人变成了他的手下，罪名是抢劫井察，祖宗八代都要查一下。铃木王飞驰。无数路人驻足注目。男人看慕清，女人看刘汉，各种垂涎。然后又反过来，男人看刘汉，女人看慕清，各种羡慕嫉妒恨。慕清的长发在飞扬，心情也在飞扬，在刘汉耳边喊：“刚才我不动手，你会被刺中吗？”

“你没动手啊。”

“打你啊。”

慕清娇嗔，敢无视我的功劳？“好吧，肯定被刺中，我没地方躲。但正因为有你我才收起枪，如果没有你，我直接开枪了。”

“嗯。以后直接开枪，我怕我疏忽没看见，或者来不及。”

慕清殷殷叮咛。“不，我一定要珍惜痞子的生命。”

刘汉凛然说。慕清忽然笑的浑身乱颤，他哪会珍惜痞子的生命，只是一定要等她救罢了。她搂的越发紧了，仿佛心与心相连。刘汉却在心中慨叹，换成几十年后，不可能大街上发生这种事。可这个时代，大量新事物涌入，法律法规没跟上，规则不明，人们的思想面对急速变化的世界，显得无比单纯，狂野，生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