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官发财，永远是人性贪婪的劣根所在。属于是跟狗改不了吃屎一样的。一旦给栾缇部的赏银由內帑出了，秦云保证这口子开了，往后根本堵不住，而且口子只会越来越大，最终整个內帑都会鸡飞蛋打。给程志杰批了两百万两已经是很冒险了。但好歹程志杰确实是老实本分的大忠臣，跟他便宜老子的关系也不一般，而且事情紧急不得不这么做。可若是连赏银都要內帑买单，这绝对不行。一旦这么做，就等于告诉朝臣，快来朕这里夺食！连理由秦云都给想好了，海内一宇，江山皆是陛下江山，值此普天同庆之大事，陛下岂能分国库內帑！陛下国事为重啊！想想绝对会出现的局面，秦云无法淡定了。我可去你的国事为重！朕与士大夫共天下！凭什么全要朕买单！朕过日子不要钱的啊！可滚远吧。一想到內帑开了口子，秦云就懊恼之前给程志杰的银子没交代他再小心点。这奏章上所谓的给牧民赏银虽然数目待定，但那么大一笔银子，国库肯定没有，摆明了是看到程志杰整出了动静，听到风声了，就是要打他內帑的主意。一帮狗杀才！看秦云神色阴晴不定，小德子赶紧开口搭话，“陛下，可是这条件不妥？”
“燕云十六州，朕的大允只得其五，不说跟北国共管的一州，就只有四州，而这四州还都在燕山脚下，乃是北关紧要所在，国朝军马更是尽出于此。让朕一下划三州与栾缇部牧马，这是受降？”
秦云不能说因为不想內帑出钱，只能另找问题所在。好在这份奏章上的问题不少，甚至比起內帑出钱来，划地的问题更严重。为了应对胡人寇关，秦云可不是对边境环境一窍不通。允朝北关实际不长，甚至可以说除了燕云十六州中跟北国共管的半州之外，其他地方根本就跟胡人不接壤。辽阔雄伟，横断天下东北的燕山山脉，挡住了胡人侵略允朝的绝大多数路线。只要防住北关，胡人除了寻觅一些山脉缝隙打草谷，小股人马偷进来打秋风还行，想要大举入侵难度很高。北关有燕山四州为后盾，又跟北国共管，可以说北关不破，胡人要大举南侵，只能去闯掌握着燕云十六州大半数的北国。但北国对胡人来说是最不好惹的汉人国度。可要是把燕山四州划出三个来给栾缇部放牧牛马，休养生息，那北关破不破可就不是他秦云或者允朝说了算了。胡人畏威而不怀德，势穷来投，肯定不可能忠心不二。还把人放在这么关键的地方，这不是摆明了打开方面之门吗。小德子一惊，“陛下是担心，栾缇部与关外胡人里应外合？”
他虽然见识不少，但格局到底是因为内侍的原因不太够。涉及到天下争锋的局面，小德子看事情就难免捉襟见肘起来。秦云嗤笑出声，“这不是明摆的事情。”
能有得到更多利益的机会，谁还会嫌自己拿的好处过多了。入关请降拿了赏赐，再里应外合引胡人南下一起牧马江南，一鱼三吃，吃到盆满钵满的机会明晃晃摆在面前，栾缇汗只要有点脑子就不会视而不见。小德子激动后怕，“奴才失了考量。这就把这折子打回去。”
这什么狗屁折子，简直包藏祸心！秦云冷笑，摆手打住小德子，“折子不用打回去了，你去改一改，划燕山三州给他们是不可能的。既然要入关内附，朕也不能没有容人之量，就让栾缇部都来京师好了。”
小德子惊呆了，“啊，陛下这……”京师啊，百万人口的京师啊，再来四五十万胡人不说供养不起，就是天子脚下，首善之地，也不该让腥膻之辈平白弄到乌烟瘴气吧！秦云心意已决，将奏折扔回给小德子，“去，就按朕说的批。关外苦寒，栾缇部多受磨难，既然首倡请降朕怎能不千金市骨做个榜样。就让他们来朕的京师，活在天子脚下好好享受大允富裕风华好了。”
小德子搞不懂秦云要干什么，但见秦云心意已决，只能迷迷瞪瞪回去奉命行事。只是等奏章被发出去，小德子却满心忐忑，“陛下，可千万不要出了什么差错才好啊！”
有心想找徐文易这个宰相来问问能不能看出陛下深意，却想到刚才因为串联的事情挨了挂落，小德子只能苦苦忍耐，继续埋头批拟奏折。奏折很快送到了内阁中。正在加班加点联系安排，准备送何文道跟程志杰家姑娘入宫的徐文易，拿到奏折看完后也懵了。“陛下这是要干什么？”
徐文易搞不明白。京师重地，岂能容关外的胡人蛮夷踏足，弄得满地腥膻！“何文道这个老不死的，都谈的什么狗屁条件！”
徐文易不好怪秦云，只能骂提出划燕山三州给栾缇部牧马的何文道。要不是他谈出来的这么一个要命的狗屁条件，也不至于逼迫的陛下不得不让胡人来京师。能比燕山三州还好的条件，就只有安置京师这么一个了。生气了一阵，徐文易只能提笔批准奏折。皇帝都批了，他这个丞相还能对着来不成？“老东西不当人子！”
批准了奏折，徐文易又忍不住骂。何文道干出这种破事来，他还得尽心尽力赶紧催促程志杰物色好入宫人选，尽管连何文道家的女儿一起送进宫去。“希望陛下自有安排。”
气不顺也没办法，徐文易只能祈求秦云让栾缇部到京师安定是另有打算。刚吃了惩戒不久，他现在可不敢胡乱做事。还需要老实一阵才好。奏折很快发到了兵部礼部，着他们两部协同配合，做好安置栾缇部的工作。何文道得了消息，老脸差点笑成一朵菊花。女儿入宫已经定了，眼中钉肉中刺的徐文易反而失了机会，又谈妥了有关栾缇部的事情，可畏三喜临门。“来人备车，老夫要去见一见王爷！”
喝足了庆祝的酒，何文道没管差事，首先想到要去跟端王见上一面。目前局势大好，可操弄的地方多了，必须好好合计合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