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站住！再不站住就要放箭了！”

“手下败将，还胆敢前来送死！几千名官兵都被咱野三坡打得丢盔弃甲，你们也不掂掂自己的斤两，就这么几个人也敢闯我虎龙关！”

虎龙关上，一帮土匪喽罗大喊大叫，几分清醒、几分虚张声势、更带几分狂欢后的酒劲。“各位好汉也太抬举我们兄弟几个了，我们不过是普通的商队，从沧州奔西面去，都在来源耽误半个多月了。好不容易听说战事已过，这才赶紧想过关赶路，与什么官军可没有任何关系呀？这野三坡不会是该规矩了、这还要继续封路咋的？”

商队中自然有人上前搭话，从语气到举止倒也中规中矩。“什么商队？蒙人也不带这么直接的吧？官军刚刚撤退不到一天你们就赶着过来，还说不是官军的奸细？你们敢说我们也不敢信呀！废话少说，识相的赶快滚回去，不然别怪爷爷不客气！”

土匪就是土匪，话里话外自然都是土匪味。“堂堂野三坡至于如此草木皆兵吗？难不成你们的探子没有报告官军已经退回河间府？难不成你们的警戒线没有发现我们身后没有大队人马？该不是野三坡经过这一战真被吓破胆了，连一般的商人都不让靠近了吗？”

约定俗成宋二宝继续在打哈哈，没有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身在江湖中，能屈能伸是最基本的生存本能。“一般商人！你们也好意思自称一般商人，谁看到过十几个骑马的没带货物的商人？我看那辆篷车除了坐人之外也没带货物吧？欺负咱爷们好糊弄事吧？趁爷们现在心情好、赶快滚吧！记住，别再打我野三坡的主意，也别想占什么便宜！”

守关的土匪看来也是不想找事，大概因为刚大胜官军，心情确实比较不错吧。“堂堂的野三坡好汉也竟然如此斤斤计较、忘恩负义！嫌我们没有货物是不是？你们难道没有想到不是我们以自己损失货物的代价，那些官军士兵会自己撤了回去？现在有恩不报，反把我们当成仇敌，简直也太岂有此理了！难不成真以为我堂堂沧州七俗会成为官府的打手或奸细？这简直是在污蔑我们沧州七诉的智商和名誉！”

看到事情实在有点不得要领，入乡随俗高太尔终于忍不住大喊大叫起来。“什么？吹牛也不用这样漫无边际吧？你们拿货物换得官兵撤退？哄我们是小孩是吗？你咋不说是你们烧了官军粮草、攻破官军大帐呢？真有哪个本事你们还用得着求到我野三坡跟前、非要经过我们的虎龙关吗？““什么沧州七俗、沧州八俗的？先别说你们是不是真的，即使真是如假包换，有些事情也保不准。总有一些信奉有奶就是娘的江湖败类甘当官府的走狗、祸害江湖、为虎作伥，前些天就有诸如晋阳天煞、甚至无极派的什么缘木子、求鱼子就曾跟着大内付总管杨戬溜进野三坡与官军里应外合，至于什么三虎帮、席家的恶霸更赤膊上阵、甘做官府进攻野三坡的先锋。沧州七俗虽然名声不错、但也不能保证重赏之下不当勇夫不是？还是那句话，闲话少说，各位还是赶快打道回府吧！”

关上的土匪们你一言我一语、不停地编排着关下的人，让他们快走。“信口开河、胡言乱语，我沧州七俗乃堂堂正正的江湖好汉，怎么能把老子与晋阳双煞那等江湖败类相提并论？简直也太岂有此理了吧！”

“关下的人听着！大战刚过、我野三坡正在休养生息，不想也不能随便放人进来，所以不管你们是不是官军的奸细都请原路返回！如果因之造成不便也怪不得我们野三坡，要怪就要怪官府背信弃义、怪三虎帮和席家的恶霸无事生非！”

赛翼德张不义终于赶过来了，自然由他出面言辞厉色，毕竟是二当家的，话说得水平显然高多了。“野三坡虽然占据天时、地利，却忘了还需要人和？不错，官府围攻野三坡是你们神仙打架，虽说跟我们普通人没有关系，但是战斗进行中波及到我们也是没有办法，但如果战事过后还以此为理由封关断路就是你们不对了！官府所作所为未必符合道义、尤其是贪官污吏横行更是国之大害、民之大害，所以也才有野三坡这样绿林好汉替天行道，但如果野三坡也这样朝令夕改、无视商旅需要，请问野三坡与那些贪官污吏又有何异？”

这是常山在在义正词严了，其中自然连激带捧、甚至还有据理力争。“啊哈，果然有牙尖嘴利、巧舌如簧之徒，我听出来了，你是在骂我们野三坡与那些贪官污吏是一丘之貉是不是？我呸，你也太抬举赵宋朝廷了，他们就是一帮流氓混混窃居庙堂而已,怎能够能够与我们堂堂的野三坡相提并论？”

赛义德张不义是直性子，自然开始就事论事，开始为野三坡的名誉辩护。“好呀！既然野三坡如此义正词严、哪就更应该言出必随！如果传言不虚，好像野三坡有这么一句叫劫黑不劫白、卖路不杀人的祖训！如果野三坡因被官军剿了一回就改变自己的原则，哪也有点太儿戏了！看来传言不可信，连江湖赫赫有名野三坡也如此俗不可耐、入乡随俗，竟然因为害怕官府连自己的招牌都不要了，这架势是想要抢他们沧州七诉的招牌了？”

这回是长书红说话了。这小子也不知从哪里了解了这么多关于野三坡的东西，也算是知己知彼了吧。“等等、等等，你说什么？难道野三坡的祖训你也知道？敢问你是何人？到底是怎么知道我野三坡祖训的？难不成你到过我野三坡？难道你真不是官府的奸细？”

突然关楼上传来一阵满满的不可思议，却原来是已经赶到的大当家鬼见愁。“这位好汉看来还没有失了野三坡好汉的本分，至少还记得野三坡的祖训！既然如此，晚辈倒是想斗胆请问好汉一句，敢不敢让你的人放我们几个先进关去？至于条件自然随你们开，而且我们保证绝不会做任何危害你们野三坡的事。”

长书红好像找到知音似地赶快套起了近乎，现在赶快过去才是重中之重，即使动点心眼也在所不辞了。“小小年纪口气倒不小！你先不要顾左右而言他，先回答我的问话！至于放不放你们过关咱们再商量。”

鬼见愁可没有哪么好糊弄，一句紧似一句，咄咄逼人。“我明白了，敢情这位好汉也是心有余悸、担心我们是官府的奸细，无论我们如何保证都不管用！至于在下姓甚名谁实在无足轻重、也不是好汉真正关心的问题。不过，尽管在下从没到过野三坡，但却可以说出野三坡的另外一个你们引以为豪的东西。如果我说对了，你们能不能放我们过关？说实话，我们急着过关找人，实在是心急如焚、急不可耐，不得已才出此下下策。”

长书红这话显然还是在努力取信于他们，以便顺利过关。“有意思、越来越有意思了！你还知道我们野三坡更重要的东西？好吧，你到说说看。如果你真说对了，我就考虑放你们进来，当然了，该提的条件我还得提！”

鬼见愁也来了兴趣，竟然一口答应，虽然留了伏笔。再说了，他现在占据主动，自然不介意与他们打打嘴仗。“好汉德高望重、想来肯定是一言九鼎，晚辈这就不客气了！如果我猜的不错，野三坡应该有一幅对联将被历代野三坡祖训总结刻画在聚义厅大门上。这副对联应该是这样的：劫黑不劫白、劫官不劫军，宁反对朝廷；劫财不劫色、卖路不杀人，不得罪神仙！横批是少杀人、多积德！不知晚辈蒙得对否？”

长书红立即来了个一鸣惊人，他才没有耐心浪费时间呢，自然是单刀直入。“等等、等等！你再说一边，你真没有来过野三坡？这副对联真是你猜的？不可能这么巧吧？我想想、我想想，你说什么，你要过关找人？找什么人？”

鬼见愁听到这里惊讶的眼球都快掉地下了，自然是语无伦次、口不择言。“这世上的事也太巧了吧？难道真有人没到过野三坡就能猜出野三坡聚义大厅的对联？前不久刚发生过一出，这无独有偶来的也太蹊跷了点吧？难道这小子是从哪里道听途说来的？又或者他真到过野三坡，故意在这里故名玄虚？又或者----”“不该呀！看这十几个人武功内力除了那个自称真定定常山在外，其他人估计连杨戬都干不过，至于当头的那小子更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清秀书生，就凭他们也想来野三坡蹦跶？如果不是这样他们又是干什么的呢？难不成真是单纯的过路君子？”

鬼见愁的脑海里不断翻滚、清理着自己有点把握不住的思路。只是可惜易天这小子没有跟着过来，如果他跟过来了，也许会少了许多麻烦！“这几个人行事反常、而且非常神秘，甚至连我们野三坡的祖训都耳熟能象，我担心他们与山寨内的奸细早有勾结，所以必须小心谨慎、如此如此！”

看了一眼二当家赛义德，鬼见愁悄声地说道。“大当家小心过头了，如果真担心他们是官府的爪牙和帮凶，何必与他们废话，直接给他们个闭门羹、不然他们进来，防患于未然不就得了？”

赛义德的想法就简单了，现在需要修养生息，不作为乃为上策。“二弟此言差矣！这帮人既然敢跑到关前来肯定有所依仗，如果我们这样简单地拒绝、他们肯定会想别的办法进来。不要忘了杨戬他们十几个人也曾潜入过山寨，如果让他们与内部的奸细联系上了更是防不胜防。与其被动应付不如将计就计、引君入瓮、根绝后患！”

鬼见愁显然不想这样简单处理了事，心里盘算着如何防患于未然。“大当家说的不错，但山寨大战之后、百废待兴，三位长老也没有回来，真发生争斗，就怕鱼未死而网破，岂不更加危险？”

赛义德的想法也不是没有道理，甚至该说是合情合理。“贤弟放心，为兄我自有妙计、定让他们有来无回！”

鬼见愁双眼一丝阴芒一闪而过、毅然决然地说道。“怎么了？野三坡该不会刚说过的话就忘了吧？先说我们猜得对不对？如果猜对了就干脆让我们进关！不要节外生枝、又是查我们的户口、又是怀疑我们进过你们的山寨！干嘛这是？想反悔吗？有点江湖好汉的风采行不行？”

管辖约定俗成宋二宝在添油加醋，有时候总得有人唱双簧不是？“你们也不用玩这些小儿科来激我们，咱野三坡是绿林好汉不错、尊重江湖规则也不错，但我们又不是你们一样的散兵游勇、一举一动更牵涉的山寨安危，自然不能按照一般武夫一意孤行，想过关也不是不行，但安全起见，必须同意我们的条件，按照我们的要求！”

鬼见愁只管自说自话，一幅旁若无人的样子道。“堂堂的野三坡怎么变得如此婆婆妈妈的？有什么要求你们尽管开，只要不耍阴谋诡计、只要信守诺言让我们顺利过关，什么条件我们都同意！”

长书红有点失去了耐心，所以索性开出一张空头支票。“各位先不要着急、更不要言出无状！常言说得好，在其位谋其政，咱野三坡虽然也算江湖中人，但事关山寨安危，自然有自己的特殊的地方。放你们过去也不是不行，但因为现在时机微妙、自然也多了些特殊条件，除了要交双份的的买路钱还必须蒙住双目、捆住双手，并严格按照我们向导带的路线过关！”

鬼见愁终于不客气地提出了自己的条件，一幅爱过不过的语气能把人气死。“我说你们野三坡是想干什么呀？知道不知道有一句话叫士可杀不可辱？老子就是想买路过关、不想与你们起争执而已！还真把老子当成软柿子了？还蒙住双目、捆住双手？你咋不直接叫我们举手投降、把命送上呢？不想让我们过就直接说，用不着提这些根本就不能满足的条件！又想做小人、又想立牌坊是不是？简直是欺人太甚！”

“就是！不是老子奇袭杀退官兵、你野三坡还不知道在哪条路上逃命呢？伤疤还没有好就这样对待救命恩人，这也太他么不是玩意了！信不信老子一怒之下-----”关下的俗不可耐、入乡随俗等人也不干了，一阵乱烘烘地开始口诛笔伐、言辞激烈。“各位好汉，这就是你们不对了！是你们让提条件的，而且这也是山寨的规矩，何况现在局势微妙、官军时刻有可能卷土重来，有些过头也情有可原，你们至于如此大动肝火嘛？不想过你们可以不过嘛！”

“子曰，一之为甚、岂可再乎？有些大话说一次咱兄弟可以当没听见，你们好意思说两次，咱爷们都不意思听了？就凭你们能杀退官兵？你也不怕我们笑掉大牙！你们能杀退官兵，老子还说自己能到汴梁城成与赵宋皇帝老儿聊过天呢！你信吗？还是哪句话，识相的快快退去，不要在这里浪费老子的时间！”

赛义德、鬼见愁争先恐后地上来大声招呼着，这哥俩也算心照不宣、轮番上场。“野三坡、野三坡！真是太令人失望了！也罢，有些事情也许可以理解，但你们也不该太过分，我们就是买路过关，不关心也不想关心和干涉你们和官府的事，按照野三坡明码标价、一般商队纹银200两，这是五百两银票，够你们翻一番，但我也有个条件，其他人蒙住双眼可以、但绝对不能被捆住！而且，还有两个人不能绑、也不能被蒙住眼睛！一个是车里的那位夫人，另外一个就是本人。如果你们真想达成交易，就不会在意和害怕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和一个女人！”

长书红终于又站出来说话了，看来他也已经快要失去耐心了。“啊哈！看来你们还真有点商人的潜质！讨价还价养成习惯了还是咋的？我说必须全部绑上双手、蒙住眼就是因为山寨的情况不能暴露、更不能冒险被人里应外合。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我们倒不怕，关键谁也挡不住你私下乱看、泄露军机不是？再说了，现在是你们求着要过关的，如果真以为条件不合适，你们可以拒绝呀！”

又是赛义德张不已在固执己见。“两位当家话不能这么说，常言说得好，凡事最怕设身处地。你们千方百计要为自己保险、却不想这会让我们完全处于任人宰割、毫无安全的境地！如果双手被绑、而且全部把眼睛蒙上，你们把我们带进陷阱也好、把刀架在我们脖子上也罢我们都不知道，你们认为这合适吗？所以，还清两位当家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让我们留个耳目、至少心里稍微有点底，最多我答应诸位保证绝不四处张望、保持双目前视就是！”

长书红仍在苦口婆心、试图争取到最起码的条件。“说了半天还是废话连篇！咱野三坡从来都是说一不二，要么按我们说的办，要么赶快滚蛋！”

赛义德的这句话表明他们根本无意继续谈下去了！“我说兄弟，既然他们如此不近人情，非要强我们所难，我想我们也不必勉强，过分妥协、无原则退让只会让他们得寸进尺！”

约定俗成宋二宝显然也看到不得要领了，所以开始打起了退堂鼓。“俗三侠说得对！既然野三坡如此不可理喻，我们也勿需强人所难。非常遗憾，你们野三坡今天拒绝跟我们交朋友，希望你们千万不要有后悔的哪一天！你们最好好好求求你们的关二爷、求求天地主宰保佑我家小妹不因为你们今天的过分要求、刻意阻挡我们过关救人而出现不测！否则，我发誓会让你们后悔今天的牙尖嘴利、更后悔在野三坡开山立寨！”

耽误了半天，长书红看来是真的绝望了，一改原来的和颜悦色、一味退让妥协的面孔，不但言辞激烈，而且连威胁都用上了。“哎呀呀，你小子年龄不大，口气倒不小，真以为我野三坡是吓大的？有本事放马过来，我野三坡不把你打得满地找牙我就跟你姓？”

此话一出，关楼上的赛翼德张不义哪还忍受得住？自然是哇哇大叫，就差冲下关来大战三百回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