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的确是我卖字的钱，但不能说全是我的。”

刘复生道，“那副字大概是我几天前写的，然后就送给一个朋友了，我也不知道他会拿着我的字去拍卖，竟然还卖出了高价。”

“之后，我那个朋友拿到卖字的钱后，就把其中一大半分给了我。”

“你们要是不相信的话，可以去找我那个朋友问清楚，我告诉你们他的名字和家庭住址。”

刘复生说的这些话，自然是早就和周辰那边对好了。不过也的确，刘复生的那副字本来就是让别人帮着卖的。本来应该到手里将近五万，结果现在只剩下了三万左右。在这个年代，别说是花两万块钱买通一个人，就算是花两百花二十，都不知道有多少人挤破了脑门想要被买通呢。抛开电子产品不谈，剩下的一些农副产品之类的，这个年代的二万块钱，足够买下后世两百万的量了。“既然你把字送给他了，为什么他卖出去的钱还要把其中一大半分给你？”

有人问道。“同志，这做人是要有良心的，我和他是朋友也又不是仇人。我送给他字，他赚钱了分给我点这不是很正常吗？”

刘复生道，“说句心里话，咱俩要是朋友，我把这幅字送给你，你有难处的时候去卖这幅字卖了五万，你会不想着分给我点？”

“毕竟，你要是不给我点，说不好咱们这个朋友以后就真的没得做了。”

“他分给我，说不好我心情好点还能再给他写两幅字。”

“一顿饱和顿顿饱，还是得分清的吧？”

两个公职人员对视一眼，目前从刘复生的话里，他们倒是找不出任何破绽。其中一人问道，“刘复生，你觉得你自己的字真的能值那么多钱？”

五万块钱，对于普通人来讲，半辈子都挣不来。倒是刘复生在听到这话后，心中怯意全无，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小同志，你这话说的可有点不严谨了啊，什么叫我的觉得自己的字真能值那么多钱？那你觉得梵高的画真能值几百万的？你觉得那些古代流传下来的古董真能值几十万上百万甚至上千万？”

“艺术，是无价的，我不允许你带着有色眼光去看待艺术。”

“不仅我不同意，就算是古代那些书法家艺术家，听到你这句话后恐怕都会气的从坟墓里爬出来。”

“凭啥他一个外国人随便画个看不懂的画，就能卖那么多，凭什么咱们华夏人就不行？难道咱们华夏的书法传承几千年，都不如他们随便画两笔不知道是什么玩意的东西？”

刘复生的这番话说的是底气十足，愣是把两个检察部门的人怼的哑口无言。接着，两人又随便问了两句，便走出了审讯室。检察院内。其中一人问道，“怎么样？查出什么了吗？”

“这是刘复生的口供，没有任何破绽。你那边呢？”

“我去找良品饮料的老板了，也是什么都没问出来，他说买下刘复生书法的人不是他，办事处的账单我们也查了，另外还去银行查了一下流水记录，都没有查出异常。”

“老耿不是去拍卖场了吗？怎么还没回来？”

“估摸着快了吧，维力饮料的万经理给咱们提供了这么重要的线索，不能够是他们胡乱臆想的吧？”

几人正说着话，这时候，一个中年男子沉着脸走了进来。几人见面，纷纷问好。来人是检察部门的二把手，范和泰，他沉声道，“这件事按照正规程序走就行，虽然这个红果露是个外来品牌，但也算是老领导女婿的产业。如果这个红果露真有问题，咱们虽然不能偏向，但要是人家没有问题，也不能没事找事。”

五分钟前，严庆业给他打过电话。虽然对方现在已经退休，但在华夏的政界是讲人情世故的，严庆业在政界的人脉不少，要是检察院这边真的偏向维力饮料或者怎样，肯定过不去严庆业这一关。所以，在这件事上，他们必须保持绝对的公平、公正。石门供销社。万高义去了三四趟，才找到贾荣光，办公室里，万高义似乎有些幽怨，“贾书记啊，现在连我见你一面，都要走个三五趟，你这官威是越来越大了啊。”

贾荣光倒上一杯茶，顺道又递上了一根烟，“老万，你这是说的哪儿的话，现在咱们国家对物资的调度频繁。再加上这已经入秋，眼看着天就冷了，我不得事先解决一下冬季一些必要物资的事儿？”

“你也知道，咱们北方不比南方，最近这段时间，不少瓜果蔬菜，都得从南往北一车车拉，我实在是太忙了……“好了，你不用跟我解释那么多，你的难处我理解。”

万高义道，“不过这次我是真的需要你搭把手了。”

“你是说红果露的事儿？”

贾荣光严肃道，“放心，我给你保证，供销社这边绝对不会进一瓶红果露，不单单是石门的供销社不会进，咱们下辖的区县、乡镇都绝对不会进一瓶。”

听到这话，万高义脸上不但没有任何喜意，反而是一下子冷了下来。“贾部长，你应该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问题。”

万高义道，“别说之后，就是以现在来讲，也没有任何一家供销社进红果露，可供销社归供销社。你也清楚，红果露的销售渠道从来都不是供销社，而是下面的小卖部和街边摊。”

贾荣光叹了一口气，“老万，我知道你来这里的用意，如果是刚开始，我还能让人提醒下面的小卖部啥的，不让人家进红果露的货。但现如今，红果露已经发展壮大到这个地步，我要是再这么做……”“要是这些小卖部的老板啥的好欺负还行，可人家要是不好欺负，去上面告我一状，到时候甭说我帮你们了，恐怕自己这顶帽子都得丢。”

“毕竟，人家红果露也是一个正规厂家，资质什么的都齐全的很，在这上面挑不出毛病，我没有正当的理由去干这事儿啊。”

有时候，越是身居高位，越是得谨言慎行。他们谁都不是街边的小混混，靠着威胁的那一套，在他们这里行不通。一个不稳翻车了，可能这条路就直接走到头了。万高义手里捧着茶杯，指尖夹着香烟，烟灰落到地上，他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好几岁，“贾部长，这个忙，你是真不打算帮？”

“老万，其他的都好说。你要是用钱什么的，我把家底掏给你都成，但在这件事上，你也要理解我的难处。”

贾荣光道，“说句不中听的，你们维力饮料的失误，总不能让我来买单吧？”

见万高义脸色铁青，贾荣光看了一眼时间，“好了，我先去忙了，改天我请你喝酒给你赔不是。今天我这边还有点事儿处理，就先不招待你了。”

说完，贾荣光直接走出了办公室。把烟蒂掐灭后，万高义深吸了一口，“都他妈是见利忘义的东西，之前躲着良品饮料的老板，现在躲着老子。”

走出供销社，万高义扬天长叹了一口气，开起车朝检察部门驶去，“我就不信，还抓不到你的把柄？”

这已经是他仅存的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