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男人？”

怀里的挣扎立时便僵住了。看来，她还记得的。他再度挑起了她的下巴，垂眸看她，“说，你为什么要嫁给他？连你也觉得，我是杀人不眨眼的邪魔？”

蔺云姝避无可避，与他迎视，那双隐隐泛着腥红的眼睛让她浑身发冷。“那，那些人，是你杀的吗？”

她颤着声问。商玄御忽而便笑了，两年多以来，她是第一个这么问他的人，而不是一看到他，就指着他说，“是你杀了他们。”

“是他们要杀我，我只是还手了而已，你说，我做错了吗？”

他声音轻柔，蔺云姝却止不住有些颤栗。他一下一下的轻抚着她，向她解释：“这是商弈宸的阴谋，是他陷害我，是他将我逼成了人人喊杀的怪物，就是为了夺走本该属于我的一切。”

或许是他的安抚起了作用，她终于不再颤抖，也敢直视他了。“你说的，都是真的吗？那你可以不杀人吗？”

“当然，只要你乖乖跟我走，我就答应你，不杀他们。”

因为比起杀人，她给他的愉悦更多。只要那些人不来他面前找死，他也不想吓到她。“好，我信你。”

短短几个字，却是让商玄御心里掀起巨大的涟漪。他以为他早已不在意了，他甚至都习惯了他们叫他邪王，喜欢看他们面对他时深深畏惧的样子。可听到“我信你”三个字，他才发现，原来他还是在意的。这世上，还有一个人愿意相信他，那就够了。为此，他在心里决定，就算那些人来他面前找死烦他，他也可以收着点力道，争取不弄死他们。“那我们现在就走。”

他拿被子将她一裹，当即就要带她离开。她却制止了，“不行，带着我，你离不开衍京的，他们会杀了你。”

“没有人能杀得了我。”

当初集皇朝全部顶级高手都没能要得了他的命，更何况，他现在功力早已远胜当初，这世间，再没有人能杀得了他。“可如果打起来，你会杀他们，你答应了我，不再杀人的。”

“我不杀人的前提是，你跟我走。”

他以为她要反悔，眸中的腥红立刻便又浓郁了几分。“怎么，你舍不得商弈宸？难不成，你还爱着他？”

她立刻便摇头否认，“不，我从来就没有爱过他，我嫁给他，也不是自愿的。”

说着，她眼角滑落泪来，“我以为你被邪魔害死了，我嫁给他，也是为了将来有一天，籍这一国之力，为你报仇。因为，我真正爱的人，是你。”

商玄御眼中的血红层层褪去，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明，这一刻，他觉得他又变回了当年那个商玄御。只要这世间还有一人爱他，信他，他永不成魔。“我会跟你走，但不是现在。”

她伸手，紧紧握了握他的手，告诉他自己的计划。“我现在是太子妃，如果我被掳，商弈宸集举国之力也不会放过你。所以，我要先做些安排。你先出城等我，十天后，是皇家秋狩，他会很忙，我到时候会找个借口出城几天。等他们发现我不见时，咱们已经远走高飞了，这样好不好？”

“你没有骗我？你真的会来？”

不怪他多疑，实在是，这两年多里，他经历了太多黑暗，这突然得来的一线光明让他害怕一切只是幻影，是她为了支走他的缓兵之计。唇上忽然印上一个软软的吻。她凝望着他的眼睛，郑重的承诺他：“我不骗你，你是我的商玄御，我永远不会骗你。”

那个吻如同魔咒，那一刻，他竟觉得，就算把命给她，又如何？“好，十天后，我等你。”

这大概是商玄御这辈子过得最漫长的十天，这十天，他按照约定，没有再去太子府，甚至没有再待在城里，以免引起商弈宸的警觉。他也无数次的假设，如果她骗了他，如果她没来，甚至，如果她伺机设下陷阱伏杀他……那他一定要这衍京血流成河，不，那他会屠尽这天下所有人，以示对她的惩戒！约定的日子终于到了，衍京城外，普渡寺山脚。他提前一天便勘察过方圆十里，没有埋伏。巳时刚至，一辆马车停在了山脚，随后，他看到她独自一人下了车，并支走了车夫。她只带了一个简易的包袱，站在路口不时张望着，神情有些焦急和紧张。他牵着早就奋好的马，从山林里出来，到了她面前。看到他，她像是松了一口气，“你迟迟没出现，我还以为你被人发现了。”

说着，她张望了一下四周，立刻催促他，“我们赶紧走吧，我跟府里的人说来普渡寺静修几天，这几天时间不会有人找我，我们可以走得远远的。”

直到这一刻，商玄御才感觉到了真实。原来，她是真的愿意相信他，和他在一起。他为自己曾经那样怀疑她而感到歉疚，但这绝对是最后一次。“走，我带你去个他们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

他抱她上马，带着她驰骋了数百里，来到了万蟲谷。这里，曾经是他这一生悲剧的开始，后来，却成了他的落脚地之一。但今日起，这里也将是他崭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