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时间嗅到了庭院深处的异味。商玄御也隐约闻到了，那是种说不上来的味道，奇异的药香中似乎又掺杂着什么让人不舒服的味道。不过，见她没有提示有毒，他牵紧了她的手，道：“去看看。”

前庭和中庭看起来都像是寻常大户人家的宅院，直到靠近后方，就见整个后院遍地都是小池子。池中盛满了颜色各异的药水，闻着味道，倒有点像用来药疗的汤药池，足足有十余口。云姝一一检查这些池子中的水，越看脸色却越差。“怎么了？”

见她神色不对，商玄御担心是这些汤药有问题，拉着她没让她再继续。云姝只觉自己身体里的血液骤然变得冰凉，寒意从足根一直延伸到了心里。“这些汤药，是用来培养药人的。”

她开口说着，声音却忍不住有些颤栗。药人这个词，商玄御隐有所闻。相传有些邪药师会将活人以特定的药物蕴养，再将蕴养好的人用来炼药。这种邪术在整个龙渊大陆都是禁忌，一旦发现，便会遭到所有武修的诛杀。而这还是在天子脚下，如果真有人施此邪术，可见对方已是何等猖狂。但更令他在意的是云姝的反应，认识她这段日子以来，不管遇到什么场面，都没见她有过惊慌失措。如今不过是见了几口汤池，虽然药人一事的确足以让人震惊，可身为一个药师，她的反应太过反常了。尤其是，被他握住的手肉眼可见的变得冰凉，手心里沁出了一层汗水。“你没事吧？”

他一把揽住她退到了一边，探向她脉搏，不确定她是不是身体出现了问题。云姝这才回过神来，她忙稍稍收敛了情绪，摇头道：“没事，就是有些被吓到了。”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道：“培养药人需要幽暗的环境，这里应该有地窖或是密室。”

三人又一番仔细查找，最后，在厨房处发现了暗道。一路倒是没有机关，暗道下行好几米后，脚下的路才变得平坦。走了没几步，三人便都不约而同的止住了脚步。手中火把的光芒映照下，前方一片开阔，摆放着数十口比成人腰还要粗大的瓮坛，每口瓮坛之中都“栽种”着一个人。或者，已经不能被称之为人。他们的身体已经有一半逐渐木化，无数植物根系扎根在他们的血脉之中，又从他们的四肢皮肤中生长出枝叶来。无数青竹搭建的管道盘横于头顶上方，再以更细的竹枝连接到每个药人口中。回想他们一路下来所走的方位，云姝赫然发现，这上方应该正好就是那些药池所在。而这些竹管之中流淌的应该就是药池中的药水，用以灌溉他们。“能被用来做药人的都是武修，他们会被泡在特定的药池里蕴养几个月以上，直到整个身体转变成能与灵药共生的器皿。此时，再将种子种于灵丹之中，栽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每天以药水灌溉。”

云姝看着离她最近的那个药人，一字一句为他们解说着，道：“药水滋养着他们的血脉，而他们用血肉滋养着这些药种，在整株药成熟之前，他们身上的血甚至都还是流动的。”

“你是说，他们还活着？”

商弈宸震惊的同时，有些将信将疑。他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场景，险些当场呕吐出来。云姝眸色幽幽，道：“如果还有心跳和呼吸也能算是活着的话，他们的确是还活着的。”

商玄御看了看她，神色也跟着黯沉了几许。从看到这些药人起，她的手反而已经不再那么凉，却紧紧反握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