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王丁强就来了，带着他堂舅。十一山没有出面，苏冠拿着协议，领着王丁强二人去了门店。十一山则是要去深潭，这个差点要了他命的深潭，不去看一看，总是心里难受。三个女人都不放心他单独行动，皆要跟着去。十一山没办法，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在家长的带领下来到了深潭。深潭依旧，只是没有钓鱼的老人。十一山并没有在深潭待多久，看了一眼，沉默三分钟后，转身上山了。空气清新，林荫小道。上山的路上，蒋东篱越观察着浪山的地势起伏，联想到董子惠拿到的卫星地形图，越发觉得胡酒说的很有道理。浪山太像一条卧下的巨龙。如果真如胡酒所言，那十一山留的后手到底是什么呢？根据规划，再加上最新要成立的基金，这还远远不够。那是一条巨龙！又不是蚯蚓，哪里是如此就能轻易栓住滋养的。想到此，她问十一山：“养牛的产业链，或者是副产品，你是怎么考虑的？”

“现在讲这些为时尚早，我不是那种画饼的人，路要一步一步走，牛要一只一只养。”

十一山并没有把之后的规划想得很清楚，来浪山也是记忆碎片的指引，具体以后会如何，他自己也没底。“你得改变思路了，养牛做大了，以后的融资，你这样是谈不成的。”

“那是董子惠董小姐的事。”

十一山甩锅给董子惠。董子惠一愣，她没想到十一山如此信任自己，但她没有接话。有老板在此，她当然不能接话，她是蒋东篱的人。蒋东篱见她没有说话的欲望，笑着说：“她，我可不会留她在这儿，我那边还有大批项目指望她，你另外招人吧。”

“怎么？看不起养牛？”

“大材，我可不会小用。”

“你还是看不起养牛。”

“这是你自己的理解，我没有这样说。”

“我要把养牛养到上市，养到全世界，你信不信？”

十一山来气了，这娘们儿太气人了，看不上小生意，也就算了，跟个狗皮膏药似的，撵又不走。这不是捣鸡毛嘛！整天拽的二五八万的样子！“信！”

蒋东篱一字言之，语气坚定沉稳。嗯？不应该是回怼吗？怎么这就认怂了？这太不是她大小姐的风格了。这不是蒋东篱转变了风格，她是相信胡酒，并不是信十一山。胡酒刚说完水头源的人气稀薄，十一山这边就开始成立基金。成立基金是做什么？那不就是在养人嘛。她认为胡酒的说法正在应验，速度之快，超乎想象。难道这真的就是那种开挂的人生开始？吉人自有天相已经开始显现？她想的不是很清楚，但还是下意识回答了一个“信”字。十一山自讨没趣，便对凌飞雪说：“新歌什么时候发？”

“还在编曲，你和小明哥都不识谱，要等谱曲。”

凌飞雪看到前方山下有一片房屋指着问，“那里是你规划的厂房吗？”

十一山见走到了地方，就找片树荫坐下说：“是的，这位置不错，离大路近，早些年有人看中了，在这里建仓储基地，不知道后来是什么情况，最后没弄成，烂尾了。”

其他人各自找地方。凌飞雪坐在十一山身边，手里拿着一个随手捡到的树枝。董子惠倚着边上的老树，看着厂房。蒋东篱坐在一侧的石头上，对董子惠说：“尽快查一下，这种遗留问题比较麻烦。”

“好的老板，我现在就去。”

董子惠边拿手机边往远处走。蒋东篱回头问十一山：“如果厂房牵连甚广，比较麻烦，你打算怎么办？”

“在旁边找地自己建呗，这是不能少的基本条件。”

十一山抽根烟说，“活人还能让尿憋死？这周围都可以，再修一条路，直达高速和国道，要致富先修路。”

“你现在算下来，投入的成本可不小了，你资金链随时会断。”

蒋东篱冷笑，她计算过十一山的资金，自己投了五百万，十一山本身没有多少本钱，家里工程欠款，几乎耗光了他的家底，就算凌飞雪给十一山也有投资，满打满算，不过八百万。百八万够干啥呢？纯粹的农村小厂房养牛还可以。在浪山准备支了这么大摊子。开玩笑呢！大牙能不能笑掉不知道，但一定能笑到流眼泪。再加上买车买地买房子，十一山没有多少现金流可用。“怎么？不相信我？那你撤资吧，不差你那点钱。”

蒋东篱一直在注意十一山的反应，没想到他底气实足，一点心虚也看不出来，但她很生气，这家伙动不动就让自己撤资，她挑着眉毛说：“你就不能换一个理由？这话你说了多少遍了！”

“投资人不信任，这钱用起来不踏实，谁知道会不会在关键时刻捅刀子。”

十一山平静地说，“你是做投资的，这种事情，你比我清楚，何必搞得那么复杂。”

“你……”蒋东篱指着十一山，气得说不出话来。凌飞雪借着时机说：“我手头上还有积蓄。”

蒋东篱扭头不看俩人。装什么好人！装什么纯情！我需要你一个唱歌的投资？我穷的就剩下钱了！一个养牛项目的投资，可以说，在我所有投资里，真是九牛一毛。我不差钱好，好吗！蒋东篱在心里把凌飞雪鄙视到脸贴地。十一山并没有接凌飞雪的话，他不想用朋友的钱，用别人的钱挣钱，才是他的想法。他也不想和蒋东篱闲扯，起身回去。董子惠看到这边的动静，一直在后边跟着，没有很近，因为她还在通话。下山路上，一路无语。直到董子惠打完电话，走上来，十一山对蒋东篱说：“投资理念不同，只是意见上有分歧，但还是感谢你来这一趟，还请来了胡酒先生。”

十一山不是那种一点情分不念的人，不管蒋东篱怀有什么样的心思投资，但她实实在在在自己病倒的时候，不远千里来了，就冲这一点，说句感谢的话，是应该的。他觉得这是应该，但蒋东篱却意外至极。这货不会是抽风了吧？病了一场，把脑子病正常了？这病还有如此功效？能让人变得会说话？不可能！他一定是想要在我这儿得到什么。刚才还在呛死人不偿命的，就吹个浪山的风，就把嘴上的恶毒吹没了？恐怕浪山的风自己都不知道吧。“客气了。”

既然他说了好话，那蒋东篱也不能太造作。浪山的风，确实惬意舒适，漫山的风，满山的绿。看着此番景色，十一山想起一首诗。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