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是苏冠开着他的小钢炮带着王丁强走了。这事不需要去那么多人，又不是干仗，人多力量大。有苏冠一人足矣。董子惠无需露面。十一山望着一骑绝尘的小钢炮，转身回到小院。董子惠在会议室忙碌，她按照十一山的方案在计算前期成本以及后续细化方案。十一山没有打扰她，自己走路去了储水湖的位置。一大早，气温还有些凉爽，晨光刚落在水面上，波光粼粼，山麓参差树木中偶尔有阳光穿过，散发出朦胧的迷光。十一山找了一枝风吹落的树枝，放在地上坐下，点上根烟，看着静面的河水，脑海中浮现他规划的画面。身后的小路上，偶然间有上山采山货的村民路过。清新的空气，让人心旷神怡。万里无云，太阳慢慢爬升，气温逐渐上来了，。他注意到有个钓鱼的老大爷似乎不在意炙热的光线打在身上。他走过去，蹲在老大爷一侧，轻声问：“大爷，这里能钓到鱼吗？”

老大爷眯着眼睛，像是睡着了，身边的鱼桶里一条鱼也没有，他指着桶说：“你自己看看。”

“里面没有鱼啊。”

十一山很奇怪，他见老大爷在这里已经半天了。这……鱼呢？浪山不少河段都有人钓鱼，每次收获小半桶。这里……似乎鱼不多啊。这老大爷……有点……不好说。“这里鱼不少，你再仔细看看。”

老大爷睡眼惺惺，懒洋洋地说。十一山往前凑凑身子，揉揉眼，看向水面。河岸对面的水流湍急，这边像是一个漩涡形成深邃深潭，深不见底。“慢慢看，仔细看看，不要着急，总会看到鱼的。”

老大爷的声音像是有有一种魔力，能把人吸引到深潭中。十一山着了魔般，双腿往前走，要再靠近深潭一些，他好像听到有人再说：“来，你看，再近一些，对，再近一些就能看清楚了。”

“啪！”

谁用石头砸我！还照着头砸，不知道很疼吗？我眼睛刚好，这又来！十一山的额头快速起了一个小包，他捂着小包，四处望望。没有人。河边，山脚，都没有人。现场只有他和老大爷。他问：“大爷，你扔我算是怎么回事啊？”

“你自己看看脚下。”

老大爷盯着自己鱼线的鱼浮，看都没看他。十一山这才意识到自己双脚已经迈进了河水中，再往前几步，就进了深潭。他吓了一跳，急忙跳着跑了出来，鞋全都湿了，裤子也湿了半截。什么玩意？这潭水不对！这里面有鬼！深潭看久了，就会不自觉跳进去。我去！这太吓人了！要不是老大爷及时用石头砸醒自己，自己已经进去了。深不见底的潭水，那还不得淹死。这是……什么玄机？这也不对！是老大爷让自己看向深潭的！这个老大爷有问题！似乎也不合情理。他要有想法，就不会救人了。什么情况？十一山要疯了，完全搞不清楚状况，弹弹裤腿问：“大爷你……”“我什么我，要不是我，你的小命就不保了。”

老大爷吹胡子瞪眼，一脸嫌弃。“我……”十一山语塞，喉咙像是卡了鱼刺。“你什么你！让你看看鱼，不是让你跳潭摸鱼。”

老大爷接着看着自己的鱼浮。“不是，大爷……”十一山还想说两句。“禁声！”

老大爷仔细看着鱼浮，像是有鱼要上钩了。十一山不敢出声，他一条鱼也没看到，难道这里真有鱼？他顺着鱼竿鱼线，目光落在鱼浮上。“唰！”

拉杆提线。老大爷的臂力腕力十足。明暗交杂之间，一条大鱼顺着鱼线拉伸的轨迹，飞出水面，带出点点水滴，在空中闪闪发光。水滴重回于深潭，而鱼落在老大爷脚下，甩着身体，在草面上扭动。嚯！假的吧！这也太大了吧！真粗！还黑。鱼背是黑色的，鱼肚极白，鱼须似如钢针。十一山从未见过这样的鱼，他凑近看看问：“真有鱼啊大爷？”

“你眼瞎？”

老大爷脾气不太好，骂人更是直接。十一山尴尬地说：“额……这鱼真球大。”

“这里的鱼比较聪明，很难钓到，一两天也不见得能钓到一条。”

老大爷整理鱼钩，把鱼放进桶里，那鱼险些伸不开身体。“怪不得这里钓鱼的人少，不是没有鱼，是不好钓。”

十一山似乎明白了其中缘由。“你真以为是这样？”

老大爷继续钓鱼，刚才钓上一条大鱼的事似乎没有发生过，看不出任何波澜。“不是这样吗？”

十一山四周环顾，明显这里没有其他人嘛。我年轻，你可别骗我。老大爷看着静静的水面，慢悠悠地说：“这里比较有意思，经常淹死人。”

淹死人，能理解。经常？淹死人？这地方不会真的这么邪门吧。十一山想起了刚才自己险些不由自主地走进深潭，脊背一阵发凉，大热天，有冒冷汗的迹象。“从我记事起，都记不清有多少人命丧于此了，不过这几年倒是没有了，没人来了。”

老大爷接着说，“公家每年都大喇叭宣传，潭水危险的想法深入人心，来这里的人很少了。”

这才是这里钓鱼人少的真正原因啊。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老大爷继续说：“这里的鱼虽然养的肥，但也比较聪明，很难上钩，不好钓，一来二往，钓鱼的人也不怎么来了，现在的人，人心浮动，耐不住性子，只能看见眼前那些小鱼小虾，沉不下心，什么也干不好。”

十一山朝老大爷竖起大拇指。这老大爷说钓鱼，也是在讲人性人心，是个有故事的人。不过，到了他这个年纪，谁还没点故事呢。“老爷子心境很好。”

十一山盘腿而坐，“钓鱼修身养性，修身极为重要。”

老大爷看着他问：“听你说话，不是本地人吧？”

“我是来浪山游玩的，四处看看。”

“年轻人哪里都好，就是不诚实。”

“老爷子有想法？”

“我就是个钓鱼的糟老头子，半截身子都入土了，钓鱼就是我的想法。”

“我想在这里养牛。”

十一山指指他选的地方，远远望去，似一个葫芦形状。“养牛？”

“对，我只会养牛，其他的什么也不会。”

“养牛好，养牛好。”

“老爷子也觉得不错？”

“你说你只会养牛，说明你对自己很了解，有自知之明的人少，成事的人，哪个不是关注于自己。”

十一山回忆知道的大佬，确实那些人都是明了自己，坚持自己。老大爷又钓起一条小鱼，不过他又放生了，说：“你选的地方也不错，我记得小时候有个风水先生路过这个地方，他也觉得这地方是风水宝地，不过没人信他，我倒是信。”

“这话从何说起？”

“他走的时候说了两件事，一件是关于村长，说村长雨露均沾，不要伤了和气，否则将尸骨难存，灵验了。”

“这不正是说为人处事。”

“村长不听，死了。”

“死了？”

这么准吗？封建迷信，正巧遇上了实事？“另一个是关于这个潭水。”

老大爷指着鱼浮，“他讲，三十年后，这里不会再有人淹死，也将改变它的水势。”

三十年？这时间有点长，除了有心的老人还会记得，现在村里估计没人知道还有人给深潭算过卦。老大爷抬头，在回忆：“我算过时间，差不多是三十年，你不是来养牛了嘛，这里的地势，也要变了。”

这风水先生是神人吗？连带算上了自己？这和我没关系吧。我为封建迷信做贡献了？就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