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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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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声阵阵,大雨磅礴,夏季的雨夜盖住了蛙叫蝉鸣,带来清爽的凉意。一座不知名的大山下有一处山洞,山洞内部相对干燥,并未受到大雨太多影响。一个八九岁的华服男孩使用源质把「篝火」卡牌激活后扔在了山洞中的空地上,一个小型的篝火堆,被具现出来。“这张生活系「篝火」激活后大约能持续燃烧三个小时,如果你讨厌黑暗,半夜火焰熄灭后我可以帮你再激活一次。”

华服少年说完便坐在了点燃的篝火旁,全身湿透的他把双手靠近火焰,火焰的明亮让他很有安全感。“哇,原来你会魔法啊!院长只教过我钻木取火,我还在想这么大的雨去哪里找干燥的木头,没想到你就用魔法直接变出了火焰。”

一个衣服有些破旧的男孩两眼睁得老大,一脸不可思议地叫道。“魔法?哼,不知所云,这只是最普通的生活系卡牌而已。喂,你这家伙,当着我的面脱衣服干嘛?”

“哈?你连这都不知道?院长说过,穿着湿衣服是会感冒的,我可不想回去后被骂,然后一个人孤单地躺在病床上。既然你能变出篝火,当然是把衣服烤干啦。”

“我不觉得以我的体质会受寒感冒,就算真的感冒,找医护卡师一张「祛病」也就治好了,不知道你在担心些什么东西。”

脱得光溜溜的男孩听不懂华服男孩在说什么,把自己脱下的衣物塞到了华服男孩手中,便向山洞中走去。“帮我拿下,我先去搬两块石头。”

看到被塞入手中的衣物,华服男孩冷哼一声,虽然视线已经变得有些模糊,但也能看清对方的光屁屁,这家伙真是狂妄且没羞耻心,看衣着打扮也只是个普通人家的孩子,竟然有胆量把脏衣物交到自己手上。他强忍着没把衣服丢到地上,反正自己没几天活了,就当行善积德好了。吃力地把几块石块推到了篝火旁,光屁屁男孩道了一声谢后,接过衣服,展开放在了石块上。“你的衣服也湿了,快把衣服脱下来吧。以这篝火的温度,应该很快就能烘干。”

“我才不要,我又不会感冒。”

“啊~~阿嚏~!”

话音刚落华服男孩就打出了一个喷嚏。“你看吧,院长是不会骗人的,都说了容易感冒,你是害羞嘛,没事,我来帮你脱。”

“你干嘛?起开,你这个混蛋,不要碰我啊!”

惊叫并没能阻止对方。不多时,两个光溜溜的男孩光着腚围在篝火前对视。被脱光衣服的华服男孩咬牙切齿,今天是他最屈辱的一天,自己在武馆学的一身技巧还没使出,就被按在了地上,对方出招毫无章法,就跟个野兽似的,为了脱掉自己的衣服,甚至没有考虑过是否会伤到自己,这个混蛋,自己的衣服都被拉扯的变形了,他赔得起吗!“喂,你是入门卡修院和我同修殿的奎奔是吧,我记性很好,整个修殿两百多号人,你应该是最默默无闻的那几个。”

“同修殿?难道你也是和我同一所孤儿院的吗?孤儿院有两百人这么多吗?你才默默无闻呢!我明明是最活泼的几个好不好。哇,才发现你的眼睛是紫色的耶,你是混血儿对不对?”

“混血儿?如果你指的是不同隐世家族的直系血脉混血的话,那也算是吧,没想到你劲挺大,之前那一脚,我肚子现在还在疼”“那是我当机立断好不好,你小小年纪玩什么自杀,我那一脚只想着救下你,肯定用尽了全力啊。”

“那你为什么又打我好几拳?”

“还不是你先还的手?”

“你这个家伙报复心真重。”

“那是,在孤儿院我从来不等隔夜仇,我还是想不通,你为什么要自杀。”

两个男孩虽然听不懂对方说的很多话是什么意思,但在自己出色的脑补下让对话顺利的进行了下去。“哼,自杀,与其陷入无边的黑暗,还不如了结自己的性命。”

“陷入黑暗?你也要被关小黑屋吗?院长什么都好,就是关小黑屋这一点不太人道。”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指的黑暗,是我的双眼就快失明了。”

“哎?你就要看不见了?”

“是啊,我现在的视线已经开始模糊了,最多再过一个星期,就会完全的陷入黑暗。”

“好可怜噢,难道治不好吗?”

“当然治不好。其实也并不可怜,我的人生本来由不得我自己做主,在完全陷入黑暗前能自我了断,也算不错。”

“院长说过,生命是最宝贵的,即使失明你也可以好好活着,一言不合就自杀,是不是太任性了一点。”

“哼!你知道什么,我活着就是为了继承家族的遗藏,失明也代表着失败,既然已经失去了活着的意义,死亡才是我的唯一归宿。”

“你别急嘛,我听院长说过,失明也可以通过手术重见光明的,至于什么手术我记不清了,等我回去了再帮你打听打听。”

“你说的是‘目力献祭’吧,我的情况比较特殊,双瞳中的目力已经被侵蚀,必须用他人的目力才能重新唤醒自身的目力本源。‘目力献祭’的限制极多,需要同龄人心甘情愿的献祭自己的目力才能成功,其实我的家族已经派人去找合适的献祭人选了。呵,他们无非就是用些威逼利诱的手段,否则凭什么让一个八岁的孩子为我献祭目力。我宁肯死,也不要用这种低劣手段来重现光明。”

看着眼前男孩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小奎奔挠了挠头,“诶,我刚好是八岁呢,你说的‘目力献祭’怎么弄,要不然我们试试?”

小肖隐瞪大了眼睛,这个浑身透露着庶民气息的家伙凭什么理所当然的说出这番话,遂生气道:“你脑子进水啦?张口就来我们试试,你知不知道‘目力献祭’会导致你永久失明,这个五彩斑斓的世界将和你再也无关,不要再说这种让人会错意的话,我不需要你这种没有意义的安慰。”

“我的确是想安慰你啦,可是,我说的话也是认真的,院长教过我,‘舍己为人,方得正果’,我还不能领会他说这句话时的那份自豪来自哪里,但我也想试试,感觉酷酷的。”

小肖隐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自己的视线明明已经模糊,就好似在视野里加上了一面多年未擦拭的玻璃,看什么都看不清晰。然而此刻小奎奔眼中绽放出的无限向往亮光,却透过了脏兮兮的玻璃,把自己的世界点亮。小肖隐发誓,那是他长这么大见过的最好看的色彩。小奎奔嘴角满是笑意,“而且,孤儿院的小美也是自幼失明,看不见光亮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我也想亲身体会一下,这样等我回去了,就能和她有共同语言了。”

小孩子的世界总是充满了奇迹,有什么想法便会去尝试,没有勾心斗角,不在乎利益得失。其实他们也会在乎得失,只是他们在乎的东西,在大人眼中永远觉得不可思议。小肖隐揉了揉发红的眼睛,轻声道,“可不是体验,而是一辈子陷入黑暗噢。”

黑暗?小奎奔歪着头想了想,自己在去孤儿院之前的生活才是最黑暗的,乞讨,捡剩菜,甚至和野狗抢饭吃,饥一餐饱一餐的过日子。院长教会了自己很多东西,自己应该履行才对,“最黑暗的日子我早就度过了,我只想帮你一把,给你一点活下去的勇气,等哪天我在黑暗里呆累了,记得把目力还给我。”

“可是,还不了的。”

“那就不用还了。”

见小肖隐吞吞吐吐的,小奎奔想起院长上台讲话时的样子,挺起胸膛小手一挥,“婆婆妈妈,你是娘娘腔吗,来吧!”

小肖隐迟疑片刻,激活一张刻着两只巨大眼睛祭坛的卡牌,一座古老的祭坛在两人脚下缓缓展开。看着对方已经闭上了眼,小肖隐咬了咬嘴唇,“哼,这个白痴,再不抓紧时间,你就看不到这个世界了。”

算了,反正大家在同一所修殿,往后余生,就让我好好照顾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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