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姑娘，这样下去可不行。这些虫子很容易培养，繁殖的条件也很简单，可以说是无穷无尽，那妖孽就是想这么白白消耗我们的灵气。”

裴南雪望了一眼洞穴：“那就把这里夷平逼她出来。”

还不待林凡说话，裴南雪已经开始打定主意行动了。只见裴南雪直接把银翎剑插入地面，剑身上的淡蓝色光芒越来越明亮浓烈，同时手捏法诀，嘴里念叨着剑诀。“咔咔咔咔咔——”地面开始呈波浪形状龟裂，如同地震一样。林凡赶紧直接飞起来，整个洞穴都开始塌陷。“女人果然是不能轻易招惹的家伙啊。”

“你若再不现身，我便毁了你的巢穴，到时候就让你无处可躲。”

“住手——”一直躲在暗处的巫女娘娘在裴南雪雷厉风行的手段下终于被逼现身了。“你们为何要与我一直过不去？我自认并没有招惹到两位，更未挡着两位的大道。两位应该也只是路过谷阳镇，你们自行走去便是，我不会为难两位的。”

那女巫看出裴南雪是个硬茬不好对付，想化干戈为玉帛，停息这场决斗。裴南雪横剑指向她：“你残害生灵，我乃正道中人，既然遇上了岂能袖手旁观！”

那巫女似乎被裴南雪的话给弄笑了，发出嘲弄：“哈哈哈哈，好一个正道中人……既然你自诩锄强扶弱的正道中人，那么可否听听我的故事，然后再想想到底要帮谁匡扶正义？”

裴南雪听了这话皱了皱眉头，随后看向林凡，林凡点头道：“反正她也跑不了，不妨听听她有什么话说。”

“好，你说吧！”

那巫女妖修逐渐走到林凡与裴南雪的身前，随后摘掉了自己身上的外套，露出了她本身的容貌。那是一张怎样的脸！整张脸都已经被彻彻底底的烧毁，除了一双眼睛和嘴巴之外，根本就分辨不出其他的五官，全部都是已经烧焦的烂肉。浑身上皆是如此，脖子，手臂和双脚全身没有一块是完好无损的。那外套一脱掉，一股烧焦的糊味瞬间就充满了整个洞穴。“果然是一张充满了故事的脸。”

“我原名方茹敏，原本只是一介普普通通的修行者，本欲修行正道没有其他的杂念，可修行数十年也只有入门境的修为，无法再进一步。”

听到这里，林凡莫名觉得有些心酸，自己比她还要惨。“渐渐的，我已经放弃了证道长生的梦想，却又迷茫人生该如何继续。直到有一天，我遇见了一个人，他护我爱我，体贴至极，我认为他就是我此生的爱人。”

林凡点了点头：“听起来是不错的爱情故事。”

“我与那人结了婚成为了夫妻。我便随他回到了他的家乡——谷阳镇！”

听到此处，林凡和裴南雪终于明白，这个原名叫做方茹敏的妖修的丈夫居然就是谷阳镇的居民。突然间，两人都意识到，或许谷阳镇的事情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这中间似乎还有什么隐情。“我本以为我此生只要能与丈夫相守，做一个普通人也就心满意足了。可谁能想到，那却是我噩梦的开始。我们回到镇子里没多久，镇子里就传出了我是妖女的传言。说我会给镇子带来不详的征兆。我丈夫百般护我周全，我们步步退让可他们却步步紧逼。终于，在我已经怀有三个月身孕的时候，镇长郭汾阳那个老东西非说我肚子里的妖孽，一定要杀掉。我丈夫在与他们的争执之中被打中脑袋，当场身亡。”

听到此处，裴南雪一直举着的银翎剑缓缓放了下来，她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被敲打了一下。林凡则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仅从表情上看不出什么情绪的变化，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谁能想到，这个表面上看起来凶恶无比的巫女，居然也有着那样悲惨的过往。似乎方茹敏自己也说到了心痛之处，虽然五官早已毁灭，但仍旧能够感受到她身上的那般悲愤与无助。“不仅如此，那些丧尽天良的家伙还要把我和孩子活活烧死。我用尽自己全部的修为，从那场大火之中侥幸活了下来，变成了如今的这副模样。而我与夫君的孩子也在那场大火之中没了。我本欲做一个平凡人，奈何世人这般亏待于我，那我何不堕入妖道魔修，向那负我之人复仇。我练就了一身妖修之术，可以通过吸食童男童女的精血达到快速提升修为的方法。”

“所以你变成了他们口中的巫女娘娘，用祭品的方式让整个谷阳镇活在你的恐惧阴影之中。”

“并非是我逼他们的，而是他们自愿的。可笑这群愚昧的家伙，为了那么点粮食的收成，居然心甘情愿献出小镇的孩子，你们说这群人是不是已经无药可救了？”

林凡点了点头：“嗯，是挺混账的。”

裴南雪看了林凡一眼，林凡倒是无所谓地摊了摊手。“那你们为何还要助纣为虐，不让我向谷阳镇的那些人复仇？还是说即使是这样你们还觉得我做错了，他们就是对的？如果真是这样，你们这些正道中人未免也太虚伪了。”

面对方茹敏的质问，即使是一向心智坚定的裴南雪也不由得沉默了。她从小到大接受到的教导是，除恶务尽，扶持弱者。可此时她在听了方茹敏的经历之后，内心之中居然对她的暴力复仇行为产生了一丝认同。甚至觉得如果同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的身上，或许她做的比方茹敏还要残忍。有时候，将心比心才是最可怕的灵魂拷问。林凡没有说话，他自始至终都在看着裴南雪，他也想看看裴南雪这个从小接受正道正统教育的人，在这样的情况最终会做出怎样的抉择。林凡在历史上见识过太多惊才绝艳之人，在遇见这种动摇自身意志与价值观的时候，因为想不出足以说服自己的理由，往往都会崩溃掉，从此沦为庸人。方茹敏也没有着急进攻，她也是静静地等待着裴南雪，她也想听听在听了自己的遭遇之后裴南雪会做出怎样的选择。亦或许，她是在给自己找一个支撑的理由。如果出身的正道的裴南雪都这样认为，那她至今为止所做的一切，就不会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