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想掉头就走，带着妈去乞讨，也不进这个豪门。可他怎么下去对妈说啊？“我说过了，让你妈在西厢屋里暂住几天。”

丈母娘像打发叫花子一样说：“过几天，你就把她送走，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

没等丈母娘说完，叶皓就转身走下楼梯。他走到孤伶伶坐在底楼客厅里的妈妈面前，打出笑容说：“妈，走，我领你去安排住宿。”

“这里能住吗？”

妈妈站起来，看着儿子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能住。”

叶皓把她领出别墅，往院子西侧围墙边的一排厢屋走去。走在路上，他说谎道：“刚才在楼上，丈母娘对我说，让你妈住在这里好了，都是一家人，不要有什么想法。”

“你丈母娘真好，不嫌我们穷。”

朱亚琳松了一口气，脸上浮出一层亮光。走进原来他住的那间西厢屋，他对妈说：“妈，你看，这间屋装饰得不错，像招待所房间。你就安心住在这里，啊。”

妈妈对这间屋子是满意的，但她还是有些不安地压低声问：“你媳妇，不下来看我，也不跟我说话，是不是有想法啊？有想法的话，我还是走吧。”

“妈，她是医生，太忙，你不要管她。”

陆倩文的医馆被砸掉后，又到原来的东方医院去上班了。叶皓怕妈看到他的脸色，就背对着她，边收拾屋子边说。他把一张小床拿到门外，妈敏感地问：“你把这张小床，拿到哪里去啊？”

叶皓不能告诉他，他跟娇妻是同室各床的。“我把它拿到上面贮藏室里去。”

叶皓还是不敢面对妈：“妈，你休息一会，等会我来叫你吃晚饭。”

他给妈带上门，拎着那张可以折叠的小床朝别墅走去。吃晚饭的时候，朱亚琳看懂了儿子寄人篱下、被人歧视的窘境，也明白了她不受欢迎的不堪，哪里还吃得下饭？她匆匆吃了几口饭，就放下碗筷，礼貌地对大家说：“你们慢点吃。”

她说着就站起来往外走。她决计离开这里，不给很不容易的儿子增加麻烦。叶皓赶紧放下筷子追出去，见妈妈在偷偷抹眼泪，心如刀绞。“妈妈，你不要这样。”

叶皓的眼泪随着话一起涌出来。走到西厢屋里，妈妈开始收拾自已的东西。叶皓拉住她粗糙的手说：“妈，这么晚了，你到哪里去啊？”

“叶皓，你不要管妈。你在这里，也不容易。”

妈妈泪流满面：“妈妈不该来找你，给你丢了脸，唉。”

“要走，儿子跟你一起走。”

叶皓也决定离开这里：“明天上午，我们出去找间租屋，再找份事情做，先挣钱糊口，再慢慢发展，活得有尊严一些。”

这样一说，妈妈也同意：“叶皓，你能想通，妈才跟你说，我们这么穷，跟他们不般配，不合适。就是你留在这里，也没有好日子过的。”

“嗯，我想通了。”

叶皓乖顺地点点头。他绝对是个大孝子。“你还年轻，找份事做，先挣钱糊口，再相机买房，讨个平民女孩，过普通百姓的生活。”

晚上，叶皓还是睡在娇妻大卧室里的小床上。他刚进入梦乡，朱雪梅就披着外衣，性急慌忙地走上来，推开大卧室的门，按亮灯对女儿说：“倩文，快醒醒，你外公不行了，怎么办啊？要弄他去医院。”

大女儿温雪霖到外地学习培训两个月，家里有事，她只得来找小女儿。陆倩文被叫醒，懵懵懂懂地看着妈问：“外公怎么啦？”

“他，他好像死了，但体温还是热的。快起来，一起帮我弄他去医院抢救。”

叶皓也被闹醒，一骨碌从小床上跳下来。他迅速套上长裤，披上外套说：“我去看看。”

他迅速走下二楼，朱雪梅和陆倩文也跟过来。陆倩文外公住在二楼那间中卧室里。他仰天躺在那张一米五的中床上，一动不动，看上去就跟死了一样。叶皓上前摸他的手，还有微温，但已经没有脉象。他有体温，心脏已经停止跳动。叶皓先掐住陆倩文外公两只手中指的点心穴，用力掐了两三分钟后，他就双膝跪在床沿上，双手叠放在老人的胸口，一按一放地按压起来。“这样，行吗？”

陆倩文紧张地问。“还是打120急救电话，把他救到医院里去吧。”

朱雪梅不安地说。“打120，救护车最快也要半个小时才能到。”

叶皓一边用力按压，一边说：“他是心梗脑梗一起来，十五分钟不施救，就没用了。”

母女俩急得直跺脚：“这可怎么办啊？”

“好在你发现得早，我这样抢救他，兴许还有救。”

叶皓努力按压着：“能抢救过来，我就有办法治好他的老年痴呆症。”

“真的？”

朱雪梅阴着的眼睛里，出现了难得的亮光：“我爸身体不太好，我让他在这里修养。要是死在这里，我怎么对我哥哥姐姐交待？”

“他几岁了？”

叶皓问。“今年七十八。”

朱雪梅的口气和善多了。“年纪不大，治好老年痴呆症，还能活好多年。”

陆倩文也咂着嘴嘟哝：“最好把他抢救过来，否则，我舅舅要怪我们的。”

叶皓说：“我会尽力的。”

“还要不要打急救电话？”

陆倩文急得团团打转：“要是救不活，就耽误了抢救时间，怎么跟我舅舅家交待？”

叶皓说：“等五六分钟再定。”

又按压了三分多钟，奇迹出现了。他外公灰白色的脸上慢慢泛起血色，身上凉下去的体温也回升上来。叶皓用手指摸他的心脏，已经恢复了跳动：“好了，他醒了。”

“爸爸，爸爸，你醒了？”

朱雪梅弯下腰看着爸，惊喜地叫着。陆倩文也高兴地上前叫：“外公，你醒了，睁开眼睛，看一下我们。”

她外公慢慢睁开眼睛，看着他们，声音缓慢地说：“我没事了，你们去睡吧。”

叶皓说：“我要给他扎几针，巩固一下才行，这里有银针吗？”

“我们这里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