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音带着大部队，离开了报名现场，商宁与蒋薇回了爱巢。裴音坐在那辆加长的劳斯莱斯里，对面坐着端起酒杯，吊儿郎当的吕颂维。骷髅手链，时不时敲打在玻璃壁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不用问，裴音也知道，他要带自己去哪，去见车祸凶手。这两天一直忙，还没倒出时间。吕颂维愿意等她，一起审问。“朱莉是个好女孩。”

裴音觉得，作为吕颂维的堂妹，也要适当关心他一下，算是对之前多次救命的回报。吕颂维耸了一下肩膀：“想不到，你还喜欢大叔恋，我这年纪，她在我眼里是小萝莉。”

“可是她看你的眼神里有光。”

“是有火吧？她恨我，她姐因我而自杀过好几次。”

吕颂维的眼神在酒杯里停留了片刻：“提她做什么？陈年往事，我欠过的债，多了去了，总不能个个以身相还。”

裴音懒得看他，真不知他到底有几副面具。每次面对不同之人，都不用调整心态，也能迅速换装。搁这玩川剧变脸呢？“妹子，我发现，自打你认祖归宗，那纪君陶就有点急了，不像从前对你爱搭不理，你怎么着，对他还有感情没？”

裴音瞟了他一眼，摇头：“我只惦记着帮朋友取得服装大赛胜利，还有肚子里的宝宝。闲杂人等，一律退散。”

“切，别演戏，全世界人都知道，你肚子里的宝宝是纪家的种，就他那个傻逼爹不承认，不过，我看他想卷土重来，与你破镜重圆，你可得想好了。”

“你没看到，苏婉茹无尾熊似的缠着他，你让我和小三去争高低？”

裴音微有怒意。“别生气，我这大侄子更重要。”

吕颂维神秘兮兮地说：“我是男人，更是过来人，很多事看得比你清楚，要不要听我一句劝？”

“你哪句话是真的？”

裴音扭过头看窗外。“这男人吧，你把他捧得过高，就有点飘，不知所以，觉得你好拿捏；你若是变成冰山，比他还冷，他觉得难以靠近，也会敬而远之。要讲究个度。那个收狐狸精，吊着他时，可能还觉得有趣，现在上赶着这么舔，他就不耐烦了。不如……你试试把他抢回来，也算是对苏家的报复，大不了气死苏狐狸，再把他甩了呗。”

“我是那种无聊的人？”

裴音想起与纪君陶之间的误会，就头疼。索性由时间沉淀吧！吕颂维不再劝，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透过裴音的脸，仿佛在看别人。裴音又不傻，这种敏感的情绪上变化，她太了解：“哥。”

她挥了挥手，惊走吕颂维的失神：“你是不是把我当成她了？”

吕颂维不自然地转过头，往酒杯里续了点酒：“瞎想什么呢？”

“能不能和我谈一谈白竹？我对她好奇。”

裴音又想起那个视频。吕颂维暗恨自己，当时为了找回裴音，跟她透露了诸多情感上的细节。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苦涩的砸吧嘴，酒的味道也变得不那么醇了。“她呀，本来挺可爱，都怪我，把她卷入富贵乡，最后变得一无所有，还几乎半疯，所以，老天爷会惩罚我的。”

他又喝了一口酒，将陈年往事带来的伤，也饮入心底。“能不能讲讲，具体发生了什么事？”

裴音一脸好奇。“你为什么想知道？”

“毕竟她和我长了同样的脸呀。”

吕颂维不自觉地摸了摸鼻尖，似乎陷入回忆。“她本来是学心理的，在学校时，却因为长相出众，被挑去做空乘。善于揣摩人心，更善于PUA，她是我见过女人中，最可怕的一个。就和变色龙一样，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听了吕颂维的话，裴音还是无法勾勒出她的性格。总感觉，这是他过度美化了的想象中女人，也就没放在心上。车子拐了几个弯，来到上次裴音被拐的那片动迁区。这一片还是荒凉，到处的断瓦残垣，没人收拾。数不清的麻雀和乌鸦，四处蹦跳，寻找着能吃的东西。偶尔几个拾荒的乞丐，也被吕家保镖驱赶走了。迎面走过来的几个人中，裴音一眼看到老徐。他身上有伤，额角贴着创可贴，手上包着绷带，“那几个人招了吗？”

吕颂维来到他手下面前，像换了个人，气场十足，令他们只能恭敬地低头回话。老许道：“嘴很硬，但架不住轮番上阵，该说的都说了。”

老许和保镖恭敬地看着裴音，眼神中的光，充满了呵护与宠溺。裴音几乎淹死在他们的视线里。“小姐，给您提个醒，里面有点血腥，您是看口供，还是进去听那几个王八蛋亲口说？”

老许问。裴音思考片刻，有些踌躇。她想亲自去审，可顾及到肚子里有宝宝，闻不得血腥，也不想让宝宝没见到阳光，就听如此恶劣的声音。布伦一眼看出裴音的为难：“把那几个王八蛋，拖到木门后面，留个小孔，小姐就可以审问了，不必看他们丑恶的嘴脸。”

裴音点头，跟着他们走进那栋房子。多么大的讽刺，上次路过这里，被保镖们驱逐，这次过来，排列两边，夹道欢迎小心翼翼，生怕她受一点伤害。人生的大起大落，还真是刺激。房间很空旷，这一大片地方，都属于吕家，任他们撒欢，只不过到处是灰尘，并没有人来这里常住。涉案的驾驶员，被关在地下室。那里有一扇小窗，打开来，血腥味扑鼻。裴音被呛得后退了一步，咳了几声。吕颂维递过矿泉水，她喝了两口，缓了缓神。向老徐点头。老徐厉声喝道：“有什么快说，若有一个字和事实对不上，小心舌头。”

一个沙哑着嗓音的男人说：“是我开车撞死了裴大勇，我也是无奈为之，他欠我们老板太多钱，之前被逼着签署了保险，如果意外身亡，老板还能获得一笔赔偿，否则就人财两空了。”

“什么保险赔偿？”

裴音竟对此事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