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不是什么奇毒，可兰翠的血居然是赤子血。太巧了，太巧了，不可能。要么兰翠有问题，要么找兰翠的人有问题。倏然想起风雨非说的，有人跟踪。云笑只觉一直有双眼睛在偷偷盯着她，背后惊起一背冷汗。她冲到药材厅，风雨非还在教训狮九。云笑赶紧拦下他。“狮九，你在哪里找到的兰翠？”

“怡红院。怎么了我主？兰翠不好吗？”

狮九道。按云笑的要求，他想半天都没想到上哪里去找。最后还是问了很多人，才搞定此事。“很好。所以才想让你说说经过。”

云笑笑着道。事情尚未了解清楚，不宜露出破绽。“我找遍了药王镇所有人家户，家家有钱，还都很宝贝女子，所以没一个肯卖的。我只好回谷里来。”

狮九得意道。“谁知路上碰到怡红院的老鸨在打兰翠，哎哟，打得那个厉害哟，一鞭一鞭，跟抽牲口似的。”

“所以你就犯了同情心？”

云笑仔细看他，这不是狮九会有的。“不是。只是觉得兰翠很厉害，都快被打死了，还哼都不哼一声。这种气魄，我想邀请她加入疯狮会。后来发现她又哑又聋，还是青楼出身，便想到让她来做你的丫鬟。”

云笑：“……”“青楼出身怎么了？”

风雨非道。“大护法，你是男人你该知道啊。这天底下，没有比青楼的姑娘更善解人意的。”

狮九骄傲地昂起下巴。风雨非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道，“兰翠的底细，可摸清楚了？”

凡是加入疯狮会的人，个个都要查上下五代。“摸清楚了。”

“兰翠本是一个弃婴，后来被药王谷谷主收养了，养在怡红院，怡红院的老鸨是他的姘头。虽说是养女，可谷主从没把她当人看，从小就给兰翠试吃各种草药。后来，兰翠长大了，生得俏丽端庄。老鸨怕谷主打她主意，就给她下毒。兰翠变得又聋又哑，脸上还有快大红斑。可老鸨还不解气，对她动不动就非打即骂，但又不敢下死手，怕谷主生气。”

狮九道。“那你是怎么说动老鸨把兰翠给你的？”

云笑道。“我说不给就杀了她。”

云笑：“……”以狮九的能力，不可能摸得出这么详细的信息。“这些都是你一个人打听出来的？”

云笑道。“当然不是。我还叫上了狮十二，我们几乎把药王镇上所有人都问遍了。”

狮九道。如果有狮十二参与其中，那就另当别论了。云笑心道。狮十二心细缜密，办事从不让人失望。“我主，是不是兰翠有问题？”

风雨非道。云笑迟疑了下，风雨非本就对阿成起疑心，倘若再将赤子血的事说出去，那误会就更大了。“没问题，就随便一问。”

云笑道。虽然狮九说的天衣无缝，可云笑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她偷偷找到狮十二，又查问了一遍，发现狮九所言非虚。算了，就当自己运气好吧。云笑心道。随后便去调药室给兰翠配置解药。配完药她觉得有些饿，便去了厨房，碰巧听到了里面的砍切声。云笑食指在窗户上抠了个洞，贴近一看，惊出一头冷汗。没想到狮十二说的是真的，疯狮会的人真的在剁尸。除了案板上已被大卸八块的，放干柴的地方还有十几具完整的。想是没来得及。云笑一下冲进去，“你们在干什么？”

众人先是惊愕，见是云笑，瞬间齐齐跪地，惶恐的看着她。“我主，我们一直在碎尸，整宿都没停。”

“可这尸体真的太多了，我们人才这么几个，所以才这么慢……。”

男子说得战战兢兢，眼睛还不断偷瞄云笑，生怕她一个不小心，杀光他们所有人。“出去。”

云笑走到干柴边，打算向死者忏悔。凝眸一看，尸体个个丰圆玉润，除了属于死人的僵硬，没有任何打杀的伤痕。她又去摸手掌，手上也没有常年练刀的老茧。她倏然皱眉，剥开尸体的衣服，女子。她不死心，逐一剥衣，全是女子，他们只是普通的花农。没想到狮十二连平民都杀，太可恶了。她冲到花厅，风雨非正在拿丝绸擦他的剑。“狮十二昨日杀的竟然是花农。”

云笑直入正题。风雨非稍微顿了下，很快恢复了正常，“怎么了？”

云笑看他神情自若，眸都不抬，只顾着擦剑，有些吃惊。“你知道？”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风雨非淡淡道。云笑怒了，“你们一群武林高手，居然杀平民？简直丧尽天良、丧心病狂？”

“丧尽天良？丧心病狂？”

风雨非慢慢起身，揪着云笑的衣服将她举起来。“狮九，狮十二，来。”

风雨非道。见到花厅这副景象，狮九和狮十二吓得跪在地上抬不起头。好不容易狮九才战战兢兢说了句：“大护法息怒，我，我主不是有意的。”

风雨非直直看着云笑，言语森冷。“我主，你若真觉得我们丧心病狂、丧尽天良，那你不妨去问问狮九，他大哥是如何被大周官兵一刀刀剜去身上的肉，又一根根拆掉骨头，活活折磨致死的。”

“再或者问问狮十二，大周官兵如何逼着他爹当众强J他弟媳，又如何让发情的野狗和他妻子…，最后还杀了他全家。”

“那个时候，他们也只是平民。”

风雨非双眸通红，五官愤怒地扭在了一块。云笑怔了，她木木地看向拳头攥紧，一脸愤恨，眼角还有残泪的狮九和狮十二，两行清泪徐徐滑落。须臾又转向风雨非，“官兵是官兵，平民是平民。你们这么做，和大周官兵有什么区别？”

“区别？”

风雨非冷笑一声，“不需要区别。敢问我主，花农不该死，难道我疯狮会的弟兄和他们的家人就该死吗？”

“药王谷地处大周腹地，我主真觉得我们能占下它？或者任它继续留在大周，让这些仙草灵药换来的钱，变成砍向我疯狮会弟兄的长刀，变成烧毁我城池的火球？”

风雨非依旧笑着，眼底的冷厉却像森寒的利剑，一下下将云笑凌迟。“我要让参与其中的人，全死光。”

云笑不自觉地后退一步，轻声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说罢就往门口走去。“我主。”

背后传来风雨非冷冷的声音。“你不杀大周皇帝，不找蓝灵珠了？”

云笑顿住脚，淡淡道，“要。但是以我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