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你我便知道你并不寻常。”

身旁，一个青衣少年站立，微风吹散了头发，在清秀的脸庞上轻轻划过。龙武并没有回头看这个说话的少年，目光仍旧是放在那片莽莽苍苍的天际，思绪虽然收了回来，却还是有些沉闷。“其实，在瓮城你帮我感悟大道的时候，便知道了对不对？”

青衣少年似乎知晓龙武现在的状态，见龙武没有开口，并不气恼，自顾自地说道：“而最让我感觉你不寻常的是，在我说出紫夜是仙灵体的时候，只有你一个人感觉震惊。”

龙武这才叹了口气，不知道是对心头积压的忧郁还是对身边这个少年的天赋，说道：“如果我没有记错，在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天生便亲近自然天道，修炼的过程也异于常人，非常注重感悟。若是机缘足够深厚，在一刹那悟透了什么，一天之内成为陆地神仙也不为过，可若是福源不够，终生修为寸步难行。”

“你果然知道。”

炎妄挨着龙武身边坐了下来，目光同样看向远方，看着这气蒸云梦的景象，也变得有些迷离起来，沉默了片刻，才继续开口道：“就像我知道你身体的伤其实没有那么严重，最起码，没有伤及本源，或者说，虽然伤及过本源，但已经好了。”

龙武轻轻一笑。炎妄有些局促不安。这个少年虽然与自己年龄相仿，可杀人的手段比自己强了不知多少倍，连宝术境强者都死的死，逃的逃，对方若是想杀自己，哪里有活路？龙武终于转头看向炎妄，却像是一眼就看穿了他心中所想，再次笑了笑：“我又不是嗜血的魔头，你以为杀人很好玩？”

炎妄也跟着笑了，悄悄松了一口气。龙武低声道：“不过是自保而已。在武道为尊的世界里，目前来说似乎只能以杀止杀，若没有点狠辣的手腕，如何保护自己和家人？哦，你似乎没有家人。”

炎妄有些尴尬。但很快就又变得坦然起来，大千世界光怪陆离，一切都是按照特定的法则运转，厉害得失都不算什么，只要心不失去平衡，这个世界便永远不会失去平衡。“感悟天道，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

龙武十分好奇。但凡修炼之人，自然是要感悟大道的，但这和炎妄所感悟的天道并不完全相同。修炼方法和感悟内容都不同。而龙武问的，明显是后者。炎妄想了想，说道：“其实，很你们并没有什么不同，修炼最终也不过是感悟天道罢了。”

龙武轻轻一笑。“怎么，不对？”

炎妄蹙眉。这是他的道，若是遭到否定，可不是件小事。如果严重的话，可是要毁掉他的修炼根基的。龙武摇头：“哪里有什么对与不对，道不同而已。你修炼的是天道，可天道表示终极吗？武道的尽头是什么，谁都不知道。”

炎妄再次沉默。良久之后，淡然道：“确实没有什么对与不对，是我太执着了。因为不同，所以关注点会往不同的地方倾斜，比着比着心境就落了下乘。”

“是啊！”

龙武站起身来，迷离的目光渐渐收了回来，眸子里的目光渐渐变得清澈和空灵。阳光落下，一片温暖。“为何和别人比较不同呢？资质、修炼资源、背景都是不一样的，比来比去确实没意思。要比，也要和自己比才对，亲眼看着自己一天比一天更加进步，未必不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炎妄点头。龙武继续道：“你看这朗朗乾坤之下，有光明也有阴暗，有高山也有深渊，总归是千奇百怪，仿佛总是对立的。就算是人与人之间也是有贫富贵贱之分，似乎总是处在一种矛盾中。可这矛盾本身，未尝不是一种自然大道。”

“自然大道……”炎妄喃喃地反复说了几遍，似乎瞬间明白了什么，目光之中有些骇然地看向龙武，终于明白过来这个从第一眼看到就觉得不简单的少年要追求什么了。自然大道，囊括世间一切。“可是，这条路简直是太难了。”

炎妄提醒道。龙武笑着摇了摇头：“没办法，仇家太厉害，不把自己往绝路上逼，如何成就一番震古烁今的修为？”

随后，他轻声补充了一句：“也可能，就此灰飞烟灭，白白在这个世上走上一遭，连一朵浪花都不曾激起。”

炎妄并没有说话，只是在这一刻，他明显感觉龙武身上似乎多了一种无法言明的气质。他即便是天生能够感应天道的修士，也无法明白，此刻的龙武心境通达，境界直追宝术境中期。而神魂修为，已经四品大圆满。但对龙武而言，这不是境界的提升，而是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