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这就是你跟我大力鼓吹的水月庵？”

尼楚贺一下马车，就觉得自己是被骗了。“这……”她无奈道：“虽然佛门清净之地，我不该要如此市侩。但你真觉得这里看起来这个样子，会有香火？”

她自语自语着：“便是神佛和凡人不同，做事也得分个轻重缓急、先来后到吧？感觉在这便是诚心祝祷，人家也没空分个眼神过来呐。”

“大妹你在那嘀咕什么呢？”

赫奕之妻看着眼前庵堂，心中也是觉得有几分尴尬。但来都来了，还是好不容易才能把人带出来，就凭那份辛苦，这也不能自己打嘴的。“不许浑说，这里的慧空师太，那可是有道之人。若非是她真的有本事，嫂子又何必要特地带你来走上这一趟。”

“好吧好吧，既然嫂子你都这样子说了，那我们就快点进去吧。”

尼楚贺出门前还有些紧张的心态，现今是完全放松了下来。见大师和见骗子，那能是一个感觉吗？就算不是骗子，以此地这般落魄的模样，即便对方真是得道高尼，感觉也很好请动。骗子贪财。而若是虔诚信徒，就没有不希望能给他佛更好供奉的。总而言之一句话，大不了就是塑金身罢了。一身不行，那就两身！可还不等她们进门，便听另一边又传来马车的动静。尼楚贺也不走了，站在那好奇的回头看去，小声跟自家嫂子吐槽：“没想到除了咱们，还真有其他人跑来上当受骗啊。”

一不留神，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惹得赫奕之妻狠狠瞪了她一眼。低声吓唬她道：“你再胡吣，信不信嫂子先撕了你这张嘴？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岂能容你这般失礼。”

尼楚贺暗自翻了个白眼，虽然心中还是不服，面上到底是消停了。真的，她现在就是觉得自己亏大发了。她拼着婆母不喜，非要出来这一趟，结果就给她看了这个？呵呵。她能够留到现在，还没有转身就走，显然已经是在尽力给她嫂子面子。这工夫，新来的那辆马车也停了下来。然后就见里面出来了一位，她姑嫂二人都不觉得陌生的面孔。“林夫人？好久不见。”

尼楚贺挑眉先打了招呼。她可不是对舒舒不陌生嘛。作为和嫡支关系颇近的赫舍里格格，尤其尼楚贺还和舒舒年纪相当，当初舒舒刚回京那一段时间，尼楚贺可是没少领命，要带她融入京中贵女的圈子。哪知道后面会出了差错，让她先前的工夫都是白费了。虽然她对如今的夫家，也没什么不满的。有实权、有名声，夫君体贴、人口简单，可以说是早已大大超出了她原本的预期。但要不是舒舒横生枝节，尼楚贺本知自己是要嫁给宗室的。便是现今的生活，比嫁给宗室子弟好一万倍，也不妨碍她看舒舒不顺眼的。她当初可是因为舒舒，被迫拿自己的婚姻大事，进行了一场豪赌。就算是最后赌赢了，也合该是她自己命好，并不能抹消舒舒早先带给她的风险。“哎呀，看我这张嘴。”

尼楚贺轻拍了自己一下。“怎么这么不长记性。现在呐，可是不能再叫林夫人，而是该要称呼一声石孺人才对。”

因着林佳氏先前献上了玻璃方子，林海此人，又颇有些文人傲骨，直接讲明了此物全是他内子之功。是故，在那玻璃方子试验成功后，林如海被调任至内务府营造司。而舒舒，则是被封了孺人的诰命，身上总也算是有了品级。哪怕她这个品级再低，但日后若是再想要进宫，多少有了点资格，无需再总是去借用她娘家祖母的名头。尼楚贺意思性行了个平辈礼，口中道：“还望石孺人能原谅则个。”

舒舒嘴角微抽。好在像是这样的奚落之言，在她成亲以后，着实是已经听了不少。这会儿，竟然诡异的都有些习惯了。她也不明白，她成亲，这又碍着了旁人什么事情？怎么之前结识过的那些小姐妹们，就这么一个个的，偏偏爱跑她面前来找存在感的。胡乱的点了点头，舒舒眼下并无意多言，提步就准备往庵堂走去。还有正事呢。她今日之所以会过来，无非是因为听说这里求子特别灵验，而且不仅仅是求子，还是求男得男、求女得女那一种。舒舒当然是不信这些，更何况，她现在肚子都差不多有八个月了。到底是男是女，早该是注定好了。这时候再来求神拜佛，还能有用的？但怎奈家中婆母一日日念叨，长吁短叹个没完，就盼着她这一次能够一举夺男。还时不时说些什么，林家几代单传，若能让她见一眼自己的乖孙，便是立时死了，也能闭上眼的。不然，真就是哪怕入了地府，也无言去见林家的列祖列宗。等等之类的，烦都要烦死了。好不容易，在私下跟林海吵了几次后，终于让那边老太太闭了嘴。可不等舒舒先松口气，她自己偏偏又开始做起了噩梦。倒是也没梦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就是在梦里一遍遍重温起红楼中林府的下场。舒舒醒来后，好悬没被气死，她就不信自己会那般倒霉。但正所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舒舒心中越是觉得不可能，晚间就越是频频会梦到那样的场景。一来二去的，舒舒都要投降了。这不，想着红楼里面神神鬼鬼的门道不少，她一边安慰自己这不是迷信，这是探索科学，一边避开了林家人的耳目，悄悄跑来了这里。她先前拒绝了林母那么多次的邀请，若是眼下反口，她难道不要面子的啊？只是没想到会偏偏在这里撞到尼楚贺，真是晦气。巧了，尼楚贺也是这么想的。“石孺人还请留步，咱们话还没有说完，你这可急个什么嘛。”

舒舒憋气，目光落在尼楚贺比她更大的肚子上，觉得对方真欠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