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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一个永不褪色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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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件事情对一个人的影响有多大,不是单纯可以从他当时的言语描绘、神情动作上就可以判断得出,因为每一件事情都有后续的连锁效应。从记者会回来后,午夜梦回,我总会做一个梦,那个梦很恐怖,醒了就不敢再睡。我梦见叶铭辛把我扔在一个地方,那个地方很黑很暗,有好多的魔鬼,他决绝而去,任我怎么哭喊,都没有人管,怎么挣脱,都逃不出,它们紧紧地围着我,像要将我吞噬一般。最后,我失去了知觉,再也看不到他的眼神,他的身影,我发现我的身子开始漂浮,浑身散着光,将昏暗的地方照亮。那光芒越来越亮,仿佛能照射到几千米之外,我好开心,因为我看到了所有我认识的人,有李猛,张成成,爸爸妈妈,张双双……还有叶铭辛。我跑到他们面前,和他们说话,和他们讲刚才发生的黑暗。可是,我却发现他们根本看不见我,我急得站在他们身边撕破嗓子的呼喊,都没有人应,我晃着妈妈,摇着爸爸,在李猛和张双双面前挥舞,可是他们都无动于衷,却只是在哭,哭得很悲伤。只有叶铭辛,他离其他人几米远,呆呆地站在那里,双眼淡漠无光。我刚要往他身边走,可是光却散了,眼前又是黑暗,又出现了那些我看不清的鬼怪,它们又向我靠近,将我围在一起,我抱着头蹲在角落里,身子瑟瑟发抖,当他们伸出手向我扑来时,我刚要喊叫,可是眼前一黑,慢慢地我又看到了光。这个光是现实世界的光,是窗外射进来的月光。我又被吓醒了。我裹了裹被子,身上出满虚汗,摸摸眼角,湿湿地,我知道它不是汗,是泪。回想到梦里的恐怖,我不由得在被子里缩成一团。记得张双双那天发信息对我说:湾湾,我一直羡慕你,曾羡慕地初一十五烧香拜佛都想成为你,而今我才发现,你比我还要苦,我爱的人起码是属于我的世界,即使他不接受我,我也伸手能打,抬脚能踢,而你呢,完全两个世界的人,不管爱与不爱,都只能两两相望,“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可是即便回到江湖里,鱼儿真的能洒脱的遨游吗。我两眼通明地看着窗外,看着窗外如海的苍穹,里面的星星在遨游中不断地眨着眼。我不禁叹气,这世间有多少条鱼儿最后干涸在陆地上,就是为了不想相忘于江湖。奶奶说,睡不着的时候就数星星,数着数着就会睡着,而且会睡得很香甜,小时候的我,总会乖乖地听着奶奶的话,伸出小手指着星空开始数起来,这时,奶奶便会用她满是皱纹的手,将我的两只小手固在被窝里,再用手拨一下我的鼻头,疼爱地说一句:“小鬼头,要用眼睛和心去数,不要出声,如果用心去数,星星就会跟着心声走进心里,湾湾长大后的日子都会星空满天。”

那时候的我,总会满不服气地嘟嘟着嘴巴,小肚子也跟着鼓起来,以此表示抗议。在抗议无效后,再乖乖地卡巴着我的单眼皮,望着窗外的星空开始数起来,每次数的没有超过十个,我就已经带着星星进入了梦乡,睡梦中还能感觉到奶奶笑眯眯地看着我,抚摸着我的小脸蛋,再摇摇头,满眼疼爱。而今,我也学着小时候的模样,将两只手埋在身下,望着天空,开始数起来,数着数着,眼睛越来越湿,心里越来越苦,我在满心苦水和眼睛干涩中慢慢地睡去。也许我真的将星星带进来了,今夜的梦里再也没有看到黑暗。早上睁开眼,床头的闹钟已经指到十点,我揉揉昏沉的头,坐起身子,整个人呆愣愣的,突然发现每个周末我都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我拿起床头的书本,看了几页,就接到了席浠的电话。她让我陪她去逛商场,因为元旦将近,厂家都在疯狂地搞促销优惠活动。我心里明白,她的家境哪能像我们平民百姓差几百元要熬到节日去购买,她是在为婚礼准备喜物。简单地收拾后,便来到和她约好的商场门口。我刚到没多久,席浠就到了,她今天穿着白色的貂绒,戴着白色的獭兔帽,像个从白雪里走出的公主一样。“我今天算是看到真正的白雪公主了。”

我冲她笑。“少拿我说笑,就你会夸我。”

她轻撞我一下,之后抬手挎着我的胳膊往商场走去。商场里各店橱窗都明晃晃地贴着“特价”“大惠”“买礼送礼”等字眼,红红的条幅,彩色的飘带,再加上具有动感性的音乐,一片喜气洋洋之象。刚走到卖厨房用品的店门,席浠就把我拉进去,各花色的餐具玲琅满目,有玻璃器皿,也有高档骨瓷。席浠走到一套青花瓷碗具套装处停下了脚步,摆着手让我过去:“湾湾,你看这套好不好看?”

我看着这一款式的碗具,有两种类型,虽然都是青花,但是碗面的图案不一,一套碗面印着盛开的兰花,一套印着绽放后的玫瑰,印着兰花图案的碗沿没有雕饰,显着素雅大方,印着玫瑰图案的碗沿同时印着一圈蓝色圈带,显着高贵时尚,这两款放在一起无法比较,各有特色,各有千秋。店员似乎看出席浠对碗具的喜爱,走过来亲切地说:“这两套在店里销量最好,这款叫‘兰馨’,青素的兰花象征着生活的温馨,这款叫‘皇家尊瑰’,盛开的蓝色玫瑰配着精致的碗沿,显示着高贵和品质。”

席浠拿起这款摸了摸,又拿起那款瞧了瞧,整个碗面白如玉,薄如纸,都让人爱不释手,无法抉择。站在一旁的店员又接着讲:“这两套青花,是景德镇出品,都配有证书,它们都经过72道工艺,道道用心,属于釉中彩。”

“釉中彩?”

我对陶瓷向来好奇,因为我总觉得它在高深莫测中典藏着文化,既让人捉摸不透,又让人不得不崇拜追之。也许是人的虚荣心在作祟,总觉得“陶瓷”二字本身就是中国几千年文化的诞生品,如文学一样值得深究。“对啊,釉中彩是一种最难完成的工艺,选择的画面颜料昂贵特殊,贴花后要经过高温烧制,让釉面软化熔融,使燃料渗入釉内,之后再在冷却后将釉面封闭。”

“这种经过高温烧制的瓷具,经久耐用,永不褪色,而且瓷壁无杂质,无铅无隔。我们买的不只是碗,也是生活。”

店员看出了我的不懂和好奇,开始侃侃而谈。听了店员的讲解,席浠对此更加热爱,左右为难之下做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决定,两套都买,一套自己用,一套送给台北的父亲。看着她捧着青花碗具的幸福模样,站在一旁的我,羡慕之心无以表达。突然,心中萌生了对一种感情的期待,它携手尔伴,走遍尘世陌路;百年白首,笑看人家繁华。它有一个永不褪色的名字。也叫,“釉中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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