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书言心里明镜似的，但只当是没看见他，一个劲闷头往前走。这老乞丐不乐意了，把拐杖一横，掐腰瞪眼地问：“诶！你什么意思！当看不见我呢！”

见躲不开老人，她只得无奈地开口：“我不过随手给了你几张烧饼罢了，你何必一路跟着我呢？”

“我做事自然有自己的缘由，我觉得你天资聪颖，一路上的所作所为皆有大侠风范，不如拜我为师，我教你武功。”

老乞丐装模作样地捋着胡须，倒有几分样子。只可惜李书言并无心听他说话，自顾自地走了。可对方却锲而不舍，一直跟在她的身后，对方行乞多年，不是她说甩掉就能甩掉的。终于，她被追烦了，停下了脚步，无奈地转过身去，抱臂看着他，一副受不了的样子。“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老乞丐见她肯商谈，笑呵呵地说道:“我就是想收你这个徒弟而已。”

“我刚惹上命案你还是不要和我扯上关系为好。”

实际上这个老乞丐一路跟踪她这么久，连一些小事都清清楚楚，还是躲着点比较好。听了她的话，老乞丐仍然是不依不饶的，“不行！我这辈子就你一个徒弟！”

“那你说说你能教我什么？”

她现在也不想跑了，就想和这个老乞丐把事情掰扯清楚。难不成这个乞丐是个疯子，一路尾随她……老乞丐立刻找了块石头，慢悠悠地坐下，开始跟她细数那些曾经的往事。李书言本意是听完再打发他走，还打了个哈欠，却又突然听到了什么，眯起眼来看向他。“当年我在庭州捣毁了一处拐卖小孩的窝点，可谓是一举成名。”

说着，老乞丐掏出烟袋，从身上好不容易摸出一点烟丝点着了之后，猛地吸了一口才继续讲故事。她听得心下疑惑，庭州一案当时江湖上传的沸沸扬扬的，说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大侠”行侠仗义，救出来许多无辜的孩童，使他们得以归家。“我记得此事打了一众自诩江湖正士的脸。”

这件事好像已经是八九年前的了，她还尚小，从父亲的口中听说过这件事，那时候她就对江湖很是向往了。老乞丐来了兴致，“没想到你竟然听说过？”

他上下打量着对方，觉得对方年纪不大，竟还能知道这么久之前的事情。于是他将自己当年是怎么智斗武斗最终救出那些孩子的事情有详有略地说了一遍。不知不觉中，她竟听得津津有味，有很多地方都和模糊印象中有出入，而且老乞丐的描述并不生硬，想必是真的亲身经历过才能这么详尽地描述出来。“这下你肯信了吧。”

老乞丐呵呵笑着。李书言点了点头：“现在自然是信了，只不过之前你为什么要跟踪我？”

她让人对这件事耿耿于怀。他噘着嘴，似是有些心虚，“你虽然给了烧饼，但也不一定就是好人，我需要多观察观察，一路下来我确认你能继承我的衣钵，这才现身。”

“我武学资质算不上好，你又为何能看上我？”

了然对方的是当年有名的李渡李大侠后，她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有的人武学天赋虽好，可心却太脏，不是继承我衣钵的上选。”

老乞丐好像回想起了当年的事，叹了口气。他将烟袋里的烟灰磕了出去，翘着二郎腿，眼里有着回忆的神色，“有些人相当我的徒弟是为了出名，有的人呢就是为了我这一身绝学，还有的心术不正做那些鸡鸣狗盗之事……”“所以你是见我心地善良，才要我为徒？”

李书言心里大概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了。老乞丐将腿放下，正襟危坐，严肃认真地问：“后生仔，你可愿意拜我为师，继承我的衣钵？”

她稍加思索，上前一步，单膝跪地，恭恭敬敬地行礼道：“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

“好好好！”

老乞丐乐得不能自已，放下烟袋就将人扶了起来，看了看周围，“当务之急还是先离开这里比较好。”

李书言勾起神秘的一笑，“师父不必担心，我自有去处。”

说着，她便在前方领路，往山林里去了。这大半夜的，林子里冷风阵阵，吹得两人都拢紧了的衣襟。“徒儿，你怕不是要把我引到深山老林里为豺狼虎豹啊！”

老乞丐的语气很是夸张。“师父你说笑了，这里有一处山泽，很适合隐居，就是路有点模糊了。”

她小的时候经常和父亲一起去云梦幽泽生活，相当于是秘密据点，这个地方她连凌七月都没有告诉。也亏得当初没说，如今还能有一方藏身之所。老乞丐当年在江湖上打打杀杀也没少落下病根，这大半夜爬山总觉得腿脚有些不听使唤。他们绕过了一处山里的小溪，眼前是一处山洞。“就是这里？”

老乞丐皱着眉头看着这个山洞，感觉和普通的山洞没什么区别啊……她没有说话，找到了一处被草盖住的地方一个俯身钻了进去，老乞丐也只能跟着钻进去。洞口略有些狭窄，也就是成年男子堪堪能钻进去，若是再强壮些，恐怕就要卡住了。不过对于女儿身的李书言来说还是蛮轻松的。老乞丐就跟在她的后面，七拐八拐，走到了尽头，有一处大坑。还没等他说话呢，就见她直接纵身一跃跳了下去，无奈，他又只好跟着跳下去。他本来以为落地会摔个不轻的跟头，却没想到下面是松软的垫子，还有一些干枯了的花草堆在身下，做了缓冲。起身揉了揉腰，刚一抬头，便被眼前的景色震惊了。两旁都是花海，中间有一方泉眼，泉眼周围用石头堆砌起来，显然是人为造景。泉水的中间有一颗巨大的粉色花树，他从来没有见过，但是花瓣稀稀落落地飘在空中，可谓是美不胜收！突然，他身后响起了吼声，他回头一看顿时往后撤了十尺。因为吼声不是别的动物发出来的，正是老虎！“这，怎么这里还有一只老虎？”

老乞丐身怀武艺，自然不会怕一只老虎，但是这种没准备的事情，还是让他心悸了一下。李书言无视掉老乞丐的戒备状态走上前去摸了摸老虎的下巴，然而老虎居然就真的乖乖让她摸，还翻过身去露出雪白的肚皮，俨然一副讨好的模样。“这里的动物大多数都是我父亲救回来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他们还认得我。”

她的眉眼温柔，带着几分怀念，“这里有出去的路，只不过人走不了，有的时候甚至会有别的小动物来这里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