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书言洗了一把脸，用粗布擦了擦手和脸，回去换了一套衣服。“真是可惜啊。”

她还蛮喜欢这一套衣服来着，才穿上一天，洁白的布料就沾上了人血……换完衣服刚一推门，就看到官府的人正在搬运一具尸体，她也没在意。只是要去找百离辰正巧同他们擦身而过，眼角的余光好巧不巧地瞥见了白布下面的一节衣袖。她忽然停住了脚步，兀地说道：“等一下！”

旁边的官兵被吓了一跳，他们也不认识李书言，看到是名女子，便不耐地说道：“女的别在这里碍事。”

李书言当然没有理会他的话，强硬地推开一名官兵，掀开了白布。“喂！你干什么！”

官兵对她的行为很是不满，上前就要动手。下一秒却被李书言的眼神中的寒意给吓退了，尴尬地将手缩了回来。那是真正蕴含着杀意的那种冷意，周围的官兵在这股冷意下都不由得纷纷往后退让了几分。也不过了几次呼吸的时间，李书言又将白布盖上了，翻出了自己身上的荷包，从里面拿出了不少的银子，在场的见者有份。官兵们见有银子，顿时对她的态度都好了起来。“这是我的朋友，你们给她葬个好地方，立个碑，回头谁告诉我在哪里，我还有赏钱。”

李书言的语气没有很大的波动，只有她自己能感受到那一丝微微的颤抖。“诶！好嘞！肯定给您办妥，不过这碑上刻什么名儿啊？”

官兵问道。李书言手握紧腰间的剑，洒然地转过身去，只留给他们一个坚毅的背影和清晰的三个字：“无字碑。”

“那我们上哪儿寻您去啊！”

官兵在她身后扯着脖子喊道。一旁的官兵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人和璃国皇子住在一处别苑，还是个女子，想必就是那个被三皇子要走的废妃李氏。”

“回头咱们去找璃国三皇子就是了。”

那个官兵见人已经走远了，撇了撇嘴将白布盖严实了点，继续干活了。李书言何尝没有听到他们的话？她靠在转角处，低垂眉眼，悠悠叹了口气。反正芳兰也不会是她的原名，倒不如不刻的好。只是没想到昨日还明媚在眼前的鲜活生命，今日就被盖上白布叫人抬了出去。她又吐息了几次，整理好了情绪，走到了百离辰的房间门口敲了敲门。百离辰早已换好了新衣裳，正在房间里与季文礼交谈些什么。她只能听见有人说话，却听不清在说什么。“进来。”

百离辰猜到敲门的会是谁，回的很干脆。李书言推门而入，又转身将门关好。百离辰注意到了她腰上带着的佩剑，抬起手来指了一下，“这把剑之前没见过，哪里来的？”

她把剑卸了下来放在手里看了看后放在桌子上，坐在另外一个凳子上，“杀敌的时候抢到的，看着不错，还能用来防身，就留下了。”

“拿这种不吉利的剑做什么，回头我给你弄一把更好的。”

百离辰还是觉得这把不入眼。李书言笑了一下，“这把剑又不是主角，你刚才在和他谈什么。”

她抬眼看了一眼旁边站得笔直的季文礼。“在谈你的冷静，还有……杀人如麻哈哈哈哈哈哈哈！”

百离辰打趣道。“没和你说笑。”

李书言皮笑肉不笑地倒了杯茶，抿了一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百离辰见她眼底里没有笑意，便也不再说笑，同样认真起来：“你留下的活口我已经交给了夜国皇帝。”

李书言眼底闪过难以被捕捉到的失望。但是她心里也明白百离辰会这么做，又抿了一口茶道：“那这件事怕是要石沉大海了。”

“这到底是夜国的地盘，我们的人不便出手，否则便是明晃晃地干涉他国政事了。”

这件事上百离辰也无能为力，他自己也憋屈地很。李书言点了点头：“左不过是凌七月的那几个王叔，回去的路上咱们得小心点，保不齐又给咱们来一份大礼。”

“你说得对，这事我正和文礼商量呢，说要借点夜国的兵护送咱们回去。”

百离辰深以为然，还随口夸了她一句，“你果然与其他女子不同，我能遇到你这样的知己真是三生有幸啊！”

一旁的季文礼在心中叹了口气，他家少主怎么还是不开窍啊！李书言洒然一笑，“三皇子的赞美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

说着，两人以茶代酒碰了一下杯，一饮而尽。“对了，我还想问你来着，你怎么就这么确定撑过那几波就能等到支援？万一是我把你们扔在那里自己跑了呢？”

百离辰的手指顺着杯沿转着圈。“若不是你的正确判断，文礼不一定能守得住那里。”

“对方不过是借着人多欺压你们人少，又顾及你和季文礼，才会派几个高手来把你吸引走。”

李书言拄着下巴说出了当时她的分析。“只是没料到你武功这么高强，居然能以一敌多，所以这才让他们的计划落了空。”

她用手指沾了沾茶水，在桌子上画来画去，嘴里说着手上不停。“所以我和季文礼能守下来你还是头功，至于季文礼嘛……你当我是傻的吗？”

她给了百离辰一个白眼。“要是我想到的他想不到，他也不用在你手下当差了。”

“不过嘛，最重要的还是我遭受这么多次刺杀的直觉！”

百离辰从桌子上拿起扇子来哗地一声打开，“哈哈哈哈哈，文礼，你瞧她看得多通透。”

不过那个什么直觉，还是祈祷自己不要有的比较好。“少主说的是。”

李书言撇了撇嘴：“你就知道拿我消遣，本小姐不奉陪了！”

说着，她便起身要走。“等一下！”

百离辰啪地一声合上了扇子，“待会儿你带上你的行李，咱们换地方住了。”

“行，到时候叫人来喊我。”

李书言背对他摆了摆手就走了。百离辰望着她离开的望向好一会儿，这才重新打开扇子，边扇着边摇着头，嘴上还呵呵乐着。“有趣，真的有趣，此番夜国之旅不亏！”

之后，他们一行人迅速搬入了特意为他们收拾出来的应天府，期间百离辰忙得不见身影，而李书言则是在马场训了两天的马。这日百离辰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马场，稀奇地很。李书言从另外一匹毛色雪白的马上下来，结果一旁下人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走上前问道：“今天怎么有功夫来马场？”

“事情都处理的差不多了，夜国会派不少兵马保护咱们，明天早上就启程。”

百离辰将这两日忙前忙后的结果言简意赅地告诉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