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喝醉酒，头痛是应该的。多醉几次就无妨了。”

野孩子见魏无忌衣上血迹已干，原本灰色的布衣变成了黑褐色，有一股浓浓的血腥味。野孩子想起一事，失声道：“糟糕，我们身上血腥味太重，大山之中易招来凶禽猛兽。”

魏无忌笑道：“亥兄说得很是，确已招来一些凶兽。”

“在哪？”

野孩子惊道。“你睡得太沉，我怕吵醒你。适才我已宰了三匹狼，还好没能来一条大虫，还好我们不曾贪杯，好歹剩了些酒。待会烤肉下酒，不亦快哉。”

“无忌兄，我怎么觉得我现在还未酒醒，头痛得厉害。真还要喝？”

魏无忌笑道：“正因你酒还未醒，所以才须饮些酒来解酒。此所谓还魂酒是也。吃完肉，喝完酒，我们下山赶路。”

俩人寻些干柴，生起火来。把狼腿尽数切下，烤得是油光金黄。二人就肉下酒，吃得不亦乐乎。野孩子赞道：“无忌兄烤肉之技神乎其神。我这一月来吃了无数烤肉，只略堪下咽。无忌兄的烤肉香嫩酥脆，我几乎把舌头都要嚼掉了。”

魏无忌道：“小亥你少拍马屁，赶紧喝酒才是正经。你未发现此刻你酒量见长头也不痛了么？”

看看日已将暮，二人吃饱喝足，遂寻路而行。途中遇一眼小泉，两人不畏寒凉，跳入泉水里，将身上污垢衣上血渍洗净，又复上路。两人一路说说笑笑，半夜时分方到大散关，此时关门未开，就在关门旁休息，听魏无忌说些九州见闻，四海奇事。晨曦初见，关门已开，魏无忌带着野孩子入关。守城门的兵头见魏无忌到来，笑着喊道：“小魏，又跑哪去撒野了？”

魏无忌笑嘻嘻地，应道：“张哥，枕头让我去村落里寻些新鲜的粮食，一时错过了宿头，只得在关门外虚站了一宿。”

那张哥笑骂道：“景老头人虽刻薄了点，但一手炒饭却是一绝。你背着他叫他枕头，小心他拿大棒子打你。”

说笑间已然入关，至于同行的野孩子，城门守卒是问也没问一声。野孩子路上拾得一些破烂衣布，早把那柄剑包裹得严严实实，学魏无忌一般绑在背后。大散关虽不甚大，却亦是一座雄城。商铺店肆，街贩挑夫，应有尽有。虽算不上车水马龙，却也是人来人往，川流不息。从关内入关城，盘查本不甚严。若从关外入关城，则是盘查森严。只因关外就是义渠诸国，虽然现在义渠诸国皆奉西秦为宗主国，但小规模战事时有触发。西秦于大散关驻有重兵，守关主将正是泾阳君公子芾。此刻，主将府里，嬴芾正满头大汗，跪伏在地，哪有一军主将之威严？夜月王高踞主座，凤目含威，面带寒霜，望着下首的嬴芾，怒道：“芾，我让你到大散关来，不是让你来吃喝嫖赌的。关隘重镇，镇守不可不用心，你，你太让我失望了。”

嬴芾以头叩地道：“儿臣知错，伏望母后息雷霆之怒，母后玉体要紧。”

夜月王叹道：“你三兄弟，个个都不让我省心，尤其是你，芾。军镇重地，兵锋要塞，焉可挟带妻妾于内？如此众军将如何心服于你？别样不学，你父风流好色你倒是学个十成。”

嬴芾汗流满面，道：“儿臣不敢。”

夜月王道：“你有何不敢？两个小小孩童，竟让你折损两位都统，手下军兵死伤无数，就连雷池之石也被抢了去。我看，你不是不敢，你是敢得很。”

泾阳君嬴芾哪敢辩驳，只是伏地请罪。夜月王喝道：“来人，召向寿。”

复望向赢芾道：“今次你随我回咸阳。让你镇守大散关，我委实放心不下。”

嬴芾叩谢道：“谢母后不责之恩。”

夜月王突地笑出声来：“芾，哪有这样好事。你回咸阳准备一下，准备到齐国去呆上三年两载吧。你享福倒是会享，就替我大秦为质于齐吧。”

此时野孩子已随魏无忌进入了一家食肆，门前有一面酒旗，“老景食肆”四个字在上招摇摆动。时间尚早，店内无人，食客们都要正午时分才会到来。魏无忌很大声地说：“老景头，我回来啦。小景景，你在哪？”

一个二三岁左右的小屁孩从里间跑了出来，奶声奶气地喊道：“无忌哥哥，你回来啦。无忌哥哥，我要抱抱。”

魏无忌一把抱起小屁孩，笑着道：“小景景，乖，想无忌哥哥了没？”

小屁孩睁着圆圆的眼睛，很认真地想了想，又看了看野孩子，细声细气地说道：“景阳想无忌哥哥了。无忌哥哥，这个小哥哥是谁啊？”

魏无忌把小屁孩递给野孩子：“这是朱亥哥哥，他是个好人。”

野孩子抱起小屁孩，乐了：“有小鸡鸡啊，你怎么说话这么细声细气啊？”

小屁孩不乐意了：“无忌哥哥，他不是个好人，是个坏人。我要无忌哥哥抱。”

魏无忌从身后拿出一只烤狼腿来：“这是无忌哥哥和朱亥哥哥一起弄的，很香哦，小景景你尝一尝？”

小屁孩见了烤狼腿，转眼就忘了野孩子这茬了，接过烤狼腿，有滋有味地啃起来。野孩子跟他逗乐打趣，看在烤狼腿的份上，小屁孩一点也不生气，笑咪咪地，有一句搭一句。这时一声咳嗽，一个五十左右的老者从里间走了出来，看着魏无忌道：“小魏，你出去玩儿一天，还给景阳带了一只狗腿来，这多破费啊。”

魏无忌笑道：“老景头，这还有两只狗腿，烤好了的，送给你尝尝。”

老景头接过烤狼腿，皱眉道：“小魏，你莫不是到人家村里偷了一条狗吧？这可是罪过。”

话虽这么说，下嘴却不慢，早一口啃了下去，突又道：“不对，这不是狗腿，狗腿我吃过，不是这个味儿。嗯，也不是羊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