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大排档前。道服也没有换，披着一件外套，双手插在口袋里。她看见白茧儿端着两杯奶茶走过来，把一杯递过来。她接住，脸上强作满不在乎的表情。“我早就知道会有今天。当初他带我去他家，房间里还有一个女生，大概是他想摆脱她，就当着她的面带我去，那个女生就识相地走了。今天终于轮到我了。”

她对白茧儿没有了敌意，她已经明白她和白茧儿不可能是敌人了。不是白茧儿要赶她走，是那个男人急不可待迎新送旧。白茧儿这么快就出现来见她，身上没有胜利者的气息，已经表明了态度了。“人品问题。”

白茧儿余悸未消。不可思议有人做得出这种事来，男人出手打女人已经是下流，还是与你在一张床上躺过的，为了向另一个女人摇尾巴，就狠狠地踹她一脚，爆她的头。这件事超过了她的想象力，越过了她的承受底限，懵得一时说不出声讨的话来了。“我也不是唯一的一个，场子里看笑话的那些女孩子们，十个里有八个与他滚过。我脾气太爆了他才摆到桌面上处理我。你那么好，与他玩下去没意思的。”

单绛又放出了炸弹。袁明理的爱情经历并不是一条清晰的线轴，别人最多一个女朋友接着一个女朋友，在新旧交替的区间里出现厚重的重叠或者纠缠的结，他的男女关系简直是一蓬随便抱起来的干稻草。一段时间之内，不知道与几个女孩子保持着关系，又是什么时候谁离开了，谁进来了，谁代替了谁，谁被谁挤掉了，没有明确的分界，稀里糊涂扯起来一大团。不止是本校空手道社团的女孩子，还有那些女孩子的好友，本校校花系花，外校空手道社团的女孩子，那些女孩子的好友，外校的校花系花，只要被他看见了，只要有机会他就会下手。他尤其爱找别人的女朋友下手，朋友的女朋友，助理教练的女朋友，还有冤家对头的女朋友……李可盈抬手制止白茧儿说下去：“听这种事迹都觉得耳垢增加。”

方尽思说：“比相亲的那位先生更恶劣。相亲的某先生虽然同时与许多人约会，倒是在很认真地比较挑选，最终还是会与其中一个人结婚的。”

白茧儿撇嘴：“前面的某先生还算是因为一个正当理由走火入魔误入歧途，这次的袁明理需要随时随地填饱他嗷嗷待哺的欲望，简直是一头胃口极好的中国猪，好的坏的倒进槽里就吃得下去，走过住宅附近的发廊看见新鲜面孔也会推门进去仔细看货色。”

“那些女孩子难道不知道他是那副德行？”

华琴还算镇定，毕竟想象力丰富的人对不可思议的事情耐受力高些。“对不知他底细的装绅士，对听到他传闻事迹的装浪子回头。反正等到人家发现真相他也已经得手了，到时候你爱分不分，他不在乎了。”

白茧儿说，这是单绛告诉她的，单姑娘与袁明理的关系至今为止持续了一个学期，要不是她妄图赶跑他所有其他女人，独占他，他应该没那么快翻脸。“也不用一笔全扫到男人头上。难道女人就没有责任么？女人总是会先说服自己落入男人的圈套，相信会有一个浪子过尽千帆皆不是，专为了等她出现。”

华琴总是很败兴。“本来嘛，按照常理，男人玩到这个年纪也会想安定下来，抓一个不是最好，但出现得正好的女人结婚。按照单绛的说法，他最近在床上的表现也是大踏步退步，一个月不如一个月了，她本来还松了一口气，以为只要把他的精力消耗完了就没那么多花花草草来跟她抢了，她也打算不计较这个N手货，大方地收入囊中，结果侵占意识太露骨，目标不肯就范就悲剧了。袁大官人真是操劳过度了……”白茧儿非常含蓄地笑了。“那玩意儿就是个消耗品，用得多损耗得快，就算是把真枪也要好好擦油保养不是……”华琴颇有兴趣地附和。方尽思和李可盈受不了地瞪着对面两个女人，齐声说：“这事我们确实管不了。”

“怎么治他？给个西门大官人的下场？”

白茧儿问。华琴朝李可盈努嘴：“法律界人士在呢，要弄死弄残的，我们私聊不行么？”

西门庆可是烂根而死的，罚得够狠。伤了脚的助理教练把伤养好了。白茧儿给袁明理打了个电话，彬彬有礼地感谢这段时间他的照顾，她后天训练就不来了。太客气了，透着生分，似乎比刚看完电影的时候往后缩了缩，单绛那一闹多少是有影响的。袁明理只肯承认白茧儿的后退是单绛造成的，他可不甘心放她跑了，绅士也装了，饭也吃了，电影了看了，恶人也做了，他要捞不到点好处，不是白折腾了么？“那晚上可以一起吃个饭么？”

他试探出击。其实白茧儿客串教练的半个月只是给了他一个认识接近新鲜货色的好机会，既然已出手，那么她以后来不来道场都是无所谓的。不来更好，这次是单绛，下次说不定是哪个冒出头了，再坏他的事，他也不想板脸做狠心人的不是？而且道场上人多眼杂，万一再来个他中意的新人，有白茧儿在旁他反而不好下手了……所以白茧儿可以离开，只是这个时间有点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