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府，朔州马邑县十一月份的朔州，天寒地冻，呼啸的北风，刮的人脸生疼。对于甄昊这等初来北方的世家公子来说，更是深层打击，歪歪扭扭的十数人的队伍，很明显的不太振作。“诸位大夫，前方就要到马邑了，加快脚步，到军营就能吃上一口热乎的饭了！”

苏定方见到一个个冻的瑟瑟发抖的大夫们，指着不远处的光亮为他们鼓舞着士气。“终于要到了啊！”

“是啊！太远了！太冷了！”

“再坚持坚持，马上就好了！”

……苏定方的鼓舞，确实有一些效果，看到希望的众人一边感慨一边相互打气，脚下也渐渐加快了脚步。这其中更加显得急切的是甄昊，在听到苏定方的话之后，明显感觉整个人都精神了很多。“定方兄，这前方篝火之处，真的是军营？”

甄昊略显急促的询问着苏定方，嘴里呼出来的气体瞬间在嘴边凝结成了白雾。三国时期曹孟德南征张绣之时就干过这等望梅止渴的事情，何况这几百年后的大唐，少不得有样学样的人，甄昊好歹也是一个文化人，当然是多了一个心眼儿。“正是！末将岂敢欺瞒诸位？”

苏烈也是一个实诚之人，当然是有一说一。“谢天谢地，终于要到了！”

在得到苏烈的肯定之后，甄昊只想感谢上苍，在经过长达半月的长途跋涉，终于要到了。“是啊！终于要到了！”

虽然不知道甄昊感叹着什么，但是起码苏烈觉得他的激动和所有人的激动都是一样的。“这军营之中可有丝绢？”

不过甄昊随后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丝绢？怕是没有吧……”苏烈仔细回想了一下军营的陈设，告诉了苏烈一个否定的回答。“可有纸张？”

在被苏烈否定之后，有些石化的甄昊依然不死心，问了另外一个在苏烈看来奇奇怪怪的问题。“纸张当然有，不过都是用来书写公文，一般人都得不到。”

虽然甄昊的问题是奇奇怪怪，但是苏烈也是一一回答。“有就行！有就行！”

听到虽然没有丝绢，但是有纸张，甄昊也是眉开眼笑起来，一改先前的愁容。苏烈看到这莫名其妙的甄昊，不再理会，而是开始召集着队伍起来。“日天，你这方才又是问丝绢又是问纸张，到底是何意？”

苏烈带着满头的问号没有追根究底，但是身为甄昊死党的孙溥却是不会放弃这个八卦的机会。“等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甄昊对于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孙溥，打着哑迷。“嘿！这还神秘起来了，为兄且要看看你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孙溥看着眼前的甄昊，感觉是越来越琢磨不透了。烧了炼丹房，揭了皇榜，二十印的大锅，与武士彟斗酒，奉圣旨送十朝集使，这几天出的风头比甄昊活了十七八岁的风头都多，俨然有盖过“针仙”的架势。如今甄昊打着哑迷，孙溥倒也不怎么着急，反正终有水落石出之时。不过，很明显这次孙溥是想的太多了，因为在众人一踏入军营，甄昊便问了茅厕在哪里，然后临走的时候嘱咐苏烈帮他带一张纸，然后头也不回的往方才所问的方位，一路狂奔……这下子苏烈和孙溥算是彻底明白了刚才甄昊问东问西是什么意思，原来根本问题是“人有三急”。不理会甄昊的三急，苏烈直接带着剩余的大夫们前往中军大帐，那里有大唐军神，定襄道行军大总管李靖正在等着他。李靖跟李世民是好一顿磨蹭，才得到了十个随军大夫的名额，如今“针仙”和“药王”的孙子一起支援前线，当然是更加重视，至于剩下的八位地方名医，算是给甄昊和孙溥当了陪衬。开始这些人是相当有意见的，一个个吹胡子瞪眼，十分不服气，不过当听到甄昊和孙溥的名头之后，一个个算是相当得乐意鞍前马后。毕竟那两位可是自从前前朝（北周）开始，都是名医，皇帝都从宇文家换到了杨家，然后再变成李家，他们两人却熬成了大唐医界的泰山北斗。用他们自己的话说，那就得是：“不服不行啊！”

因为一路之上苏烈一直保持着与李靖的联系，当众人到来之时，李靖丝毫不感到惊讶，相反，是对这些人的到来满心欢喜。“一，二，三……九？为何少了一人？”

不过当所有人都坐定之后，李靖粗略数了一下，发现只有九人，质问着苏烈。虽然李靖也不是长的凶神恶煞，三尺长须，瘦削的脸庞还是相当俊朗，如今已经年过六十，却也是精神相当矍铄。然而久处上位的他却是不怒自威，苏烈即使已经跟随他数年，却也是面对质问，战战兢兢。“启禀大帅……”苏烈将甄昊的故事讲给了李靖，却是引得李靖哈哈大笑。“军营之中哪有丝绢？就那硬黄纸，也能……”虽然李靖作为一个儒将，没有明明白白的说出这个，但是所有在场的人都明白李靖的意思：硬黄纸不能揩屁股。一个简单的接待之后，当然是命令厨子开始做饭，这些人舟车劳顿半月有余，好歹得吃上一顿热乎的。而身为领队的苏烈在安排好剩余的一行人之后，直接去寻找还在茅厕之中的甄昊。虽然是一个简单的接待，一个简单的安排，但是当两件事凑到一起的时候，便不再简单，起码在时间上，翻了足足一倍，这让蹲在茅厕之中的甄昊是不停的埋怨。“这苏烈也太不靠谱了吧！”

“这都去了多久了啊，还不回来！”

“腿都蹲麻了，数到三，再不回来，我就要去当那印度人了啊！一，二……”“三！”

当甄昊一顿吐槽，蹲的是大腿发麻，小腿打颤，准备学那印度人的时候，茅厕外边响起了苏烈的声音。这一声“三”仿佛是救命稻草一般，甄昊赶紧出言求救：“定方兄，苏将军，你终于回来了！可曾带纸？”

“纸张嘛！大帅不给，说不能用来揩屁股，甄兄且用这个将就吧！”

苏烈虽然逗了一下甄昊，不过并不算喜欢开玩笑之人，伸手从木头缝隙之中递过去一个东西。甄昊接过来一看，瞬间石化了，一个长约尺许，宽约两指的竹板，映着外边的篝火竟然还有些反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