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见到这人山人海的模样，甄昊觉得会费一番口舌来介绍自己的身份，却不曾想经过这些日子的折腾，长安城上上下下老老幼幼，凡是喜欢凑热闹的人，都对这个甄家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纨绔公子了如指掌。顺着人群自动让开的道路，甄昊怀抱着两个坛子，缓缓走进了长安酒肆，虽然有盖子盖着那红黑色的酒坛，但是甄昊所过的地方，所有人依然闻到了一股特殊的香气。“好香，这小子手中拿的什么酒？”

“不知道啊！这小子莫非是有备而来？”

“看样子有些像！”

“本来以为那武都督胜券在握，如今看来却是遇上了强敌。”

“老夫听说，前日这甄家的下人们到处收集着长安城之中各家酒水，莫非是选了一种能与这长安酒肆之中相媲美的酒水？”

“或许吧！这下子有好戏看了。”

……这些百姓们被甄昊手中的酒坛所散发出来的香气所吸引，议论纷纷，而程咬金和李孝恭这种一等一的酒鬼，自然是也不会错过。“甄家小子，你可算是来了！你要是再不来，这位河间王怕是要直接判你小子认输了！”

程咬金见到昂首阔步走进来的甄昊，先行向甄昊打着招呼，同时也算得上向甄昊介绍了一下李孝恭的身份。“在下甄昊，见过大王！”

从程咬金的言语中，听闻裁判是李孝恭，甄昊当然是不敢托大。像这等既是皇亲国戚，又是名满天下的猛将，甄昊还是给足了他面子。“你便是甄家那小子？赶紧开始吧！”

李孝恭虽然是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胡姬，但是依旧是等的有些不耐烦，自然也不会给他认为迟到的甄昊一个好脸色。同时李孝恭也为被甄昊打断了的胡姬绝美的舞蹈而迁怒于甄昊，更是不想给甄昊好脸色。“长者先，幼者后，武都督乃是长者，当然是都督先请。”

虽然李孝恭明显的是对甄昊不太友善，但是甄昊依然是有礼有节，毕竟江湖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人情世故，礼义廉耻。“无妨，小友先来，也是应当，老夫年长数十岁，已经算是年岁的先机，这剩余的先机，当然应当让与小友。”

武士彟也是谦让的很，毫无争先之意。“还是请武都督先，若是在下在先，只怕是诸位再也喝不了武都督的酒水的味道。”

甄昊面对武士彟的谦让，经过几轮的推脱，甄昊觉得自己先完全是胜之不武，只好如实说出了让武士彟先开始的理由。甄昊是实实在在，却是像在平静的水面上扔下一颗大石头一般，惊起了轩然大波。“这小子，真的狂妄啊！”

“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

“刚易折，傲易夭，并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这下子武士彟要生气了吧！”

……正如这些吃瓜群众们所料，身为当事人的武士彟当然是相当生气。本来二人不过是互相谦让一番，却不曾想这甄昊竟然说出这番话来。对于甄昊来说，这是迫不得已的实话实说，但是在他看来，却是赤裸裸的用巴掌在抽打着他的老脸，在众目睽睽之下，不曾为他留下一分颜面。武士彟活了半辈子，虽然也少不得被打脸，早已练出了“铁面功”，但是被甄昊这等黄口小儿一次又一次的打脸，武士彟当然是非常不情愿。“竖子岂敢如此猖狂！”

武士彟方才还一口一个“小友”的叫着，这番气愤之下，甄昊便成为了口中的“竖子”了，“这么多年还从来不曾有人在酒水一途跟老夫这般说话，甄家小子，老夫可不会留手了！”

程咬金见到这武士彟明显的是动了真格的，也乐得看一热闹，但是表面上还是假惺惺的劝说着武士彟：“武信兄弟，何必动此大怒？还是留上一手，万一真被这小子打败了，起码还有个说辞嘛！”

程咬金拉着武士彟那叫一个亲热，但是言语中却是充满着煽风点火的味道，反正身为一个在局中的局外人，程咬金是看热闹丝毫不嫌事儿大。武士彟本来就气愤异常，如今是听了程咬金的这番激将之言，更是火冒三丈：“小子，你且先让河间王尝尝你所酿之酒，看看到底有何奇异之处！”

“只有河间王一人，怕是难以服众吧！”

让武士彟咬牙切齿的程咬金又站了出来，这次倒不是针对武士彟，只是如果只有那李孝恭一人身为裁定之人，他这个酒肆中最大的吃瓜群众就捞不到品一下甄昊的美酒，当然是一万个不愿意。“知节兄似乎是也想当这裁定之人？”

李孝恭乃是一等一的精明人物，当然是知道这程咬金的意思，不过并未点破。“裁定之人当然还是河间王你，不过也得让咱们这些围观之人尝尝这双方的美酒，是也不是？”

程咬金只需要目的达到便可，至于裁定不裁定，他才不关心，因而程咬金说这些话之时，面对的并不是李孝恭，而是在酒肆外围观的百姓们。程咬金这一言一出，也是正合了这些百姓们的心意，谁都不愿意仅仅当一个旁观者，武士彟的美酒可不便宜，很多人都没有喝过，更何况如今甄昊坛子之中装的香气四溢的美酒，更是相当具有诱惑力。“对！”

“是啊！”

……全场无一例外的表示着同意和对程咬金通情达理的赞美之词。民意难违，被程咬金刻意激起来的民意更加难违，李孝恭也只好被程咬金这个满肚子的坏水的人给“绑架”。身为裁定者，李孝恭本来是有绝对无上的权力，但是如今程咬金纠集了这些百姓，却是当起了李孝恭的监督者，至少在实力相差悬殊太大的时候，不好睁眼说瞎话……“开始吧！从甄昊你开始。”

李孝恭正式开始履行着裁判的职责，正式宣布着比赛的顺序。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甄昊也不再行那扭扭捏捏，惺惺作态之事，伸手揭开了酒坛子上的用盖子。瞬间浓郁的香气飘满了整个长安酒肆内外，与方才从缝隙中透出来的香气一模一样，不过却更加增添了几分浓郁，让众人是如痴如醉。在众人惊叹的目光中，甄昊拿出十数个早已准备好的白瓷小酒杯，一一斟满并递与李孝恭道：“此酒虽好，大王切勿贪杯，贪杯则易醉。”

李孝恭伸手接过酒杯，细细的闻了一下扑鼻的酒香，然后一饮而尽，并未理睬甄昊的提醒，对于如今赋闲在家的李孝恭来说，饮酒这等小事儿是难不倒他的。不过李孝恭还是受到了傲慢的惩罚，虽然是善饮，但是与绝大多数人初次饮白酒一般，他的整个喉咙也在受着剧烈的刺激，高度的烈酒像刀子一般划过他的喉咙，仿佛插进了胃里。“咳咳咳！小子，你这到底是不是酒？”

李孝恭整个脸都通红一片，并且因为剧烈的反应，脖子也是显出了丝丝血色，着实有些吓人。“大王，小子酿的当然是酒，小子也提醒过大王，此酒虽好，切勿贪杯，此酒想必大王从未饮过，当慢慢品尝，切勿牛饮。”

甄昊面对李孝恭的诘问，也是直言不讳，丝毫没有给这位河间王面子。不过伸手又给李孝恭斟满酒杯，示意着李孝恭慢慢品鉴，在众人的注视下，李孝恭将信将疑的再次拿起了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