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已经升到正当空，方阔边往校园里走，边给冯登发消息。【结束了没？】没一会儿，收到一条回信。【政治和历史都勾完了，地理也快完了，大哥你怎么还没来？】方阔把手机放进裤兜，闲庭信步地继续往教学楼的方向走。他们家原先一直住在西城区的二层复式公寓里，后来因为他要到二中念书，他爸又在二中后门对面的小区里重新买了一套三室一厅。从他住的地方走到学校，连十分钟都用不到，出了小区过一条街就是二中后门。平时他都步行上学，只有偶尔要回西城区的家时，才会骑车上下学。昨晚睡前打游戏，他猛不丁碰到个劲敌，玩着玩着一下子来了劲，硬生生玩到了夜里三四点。早上一睁眼，十点半了。明知会错过勾重点大会的前半段重点，他还是正儿八经地按照惯例先洗了个头，换了身衣服，把发型拾掇得人模狗样，这才不紧不慢地出了家门。这会儿过来，正好能和大家一起吃个午饭，也省得再听他妈唠叨什么熬夜伤身体的话。离教学楼还有不到十米的时候，方阔看见有个人抓着本书从侧门跑出来，又一路朝这边跑过来。这姿势一看就是萨爽，跑起来两条腿像风火轮似的。他正要打个招呼，对面的人抱着书拐进了小花园。奇怪，这个点儿怎么跑那里面去了？方阔紧走几步，想追上去看看萨爽到底干什么去了。——小花园里，祁嘉述站在原地，一步也没动。萨爽呼哧呼哧地跑到他面前，把手里的书一把塞到他手里：“早上来太晚了，政治没赶上勾，地理还没开始，就只有历史勾完了，你先拿这本回去吧。”

祁嘉述把书拿起来看了一眼，伸手想把书还给萨爽：“你先自己看吧。”

萨爽又给他推回去：“甭客气，晚上争鸣要去我家睡，我把政治再补上，明天把剩下几门的重点都给你。”

祁嘉述看她一脸认真的表情，低头笑了一下，说：“谢谢。”

“这有什么好谢的，你赶紧勾完还我就行。”

萨爽忽然觉得心情不错，两手掏在衣服口袋里，站在原地踮了踮脚尖。两个人一前一后从小花园出来，走到小径尽头，路边雪松后面突然闪出来一个人。“我去！”

萨爽下意识后退一步，看清楚来人后，猛地睁大了眼睛：“方阔？你怎么在这儿？吓我一跳！”

方阔脸色很难看，先看了看萨爽，又看了看祁嘉述，朝两人抬了抬下巴：“你俩刚才在里面干什么呢？”

方才站在树后面，他只能看见两人在说话，却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不过从两人的表情来看，他明显感觉他们的关系绝对不像之前那么剑拔弩张，甚至还有些暧昧。萨爽歪过身子向后扫了一眼，又转回来，说：“你站这儿不是能看见吗？”

方阔一把将萨爽拉到自己身边，露出一个挑衅的表情看着祁嘉述：“你对萨爽做什么了？”

祁嘉述直视着他，语气听起来有些冲：“你不都看见了么？”

说完又低头看向萨爽：“明天见。”

这句话落地，他连眼皮都没掀，把书包甩到肩上，抬脚就走。方阔一把拉住他的小臂：“你什么意思？”

祁嘉述猛地甩开他的手，回头紧盯着他：“你想的那个意思。”

“我说两位大哥，”萨爽挤到两人中间，把胳膊向两边一伸，“你俩怎么像两只斗鸡一样，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呢，就斗起来了。”

祁嘉述收回目光里的狠劲，低头看着萨爽，声音缓和了很多：“明天见。”

萨爽：“好，明天见。”

说完她赶紧回头拉住方阔，生怕这位大哥一冲动再追上去找事儿。方阔黑着脸站在原地，两只眼睛死盯着祁嘉述的背影，手在身侧握成拳状。之前他没把祁嘉述的种种傲慢态度当回事儿，是因为他压根没把祁嘉述放在眼里，只当班里多了个和他不是一路人的同学。可这家伙没事找事，居然和萨爽牵扯到一起了。从军训的时候开始，整个四班都知道他对萨爽的心思，还没有男生敢把萨爽约到这个小花园来，就连高二那个混得挺开的小子，也在刚动歪心思的时候就被他打发了。从小学到高中，他眼里一直只有萨爽一个人，这世上没人比他喜欢萨爽的时间更长。他是完全没想到，祁嘉述这么一个半路插进来的家伙，才来了没两天就敢寻思上萨爽了。要不是萨爽在场，他必定要好好教训一下祁嘉述，让他明白不是谁都能随便招惹萨爽。祁嘉述已经走出很远，方阔还在用杀人的目光紧盯着人家，萨爽抬起一只手在他眼前晃了两下：“大哥，人都走远了，别看了。”

方阔这才收回目光，低头看着她，语气带有质询意味：“你跟他怎么回事？”

萨爽向后歪了一下身子，两只眉毛一高一低地看着方阔：“什么怎么回事，刚才你不都看见了么，我给他书来着。”

方阔：“给书为什么偏跑这儿给？”

“哎你怎么管这么宽？”

萨爽想像平时一样，伸手先朝他胸口来一拳，只是手还没挨到方阔，就把方阔一把抓住了手腕。她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自己被控制起来的右手，冲方阔小声吼道：“你干吗，放开！”

方阔紧紧握着不动，低头盯住萨爽的眼睛，声音听起来比平时低沉很多：“你是不是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