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陆离才终于能一见真容了。果然是个超大的院子，一共三进。第一进是八间对排房，第二进是开放的弄堂和花厅，只不过已经被租户分成了许多间，不是一般的乱。第三进是六间厢房，旁边还有席子搭的又烂又矮的小偏房。最后就是女人说的葡萄园，不过也被糟蹋的差不多了，一派凄凉萧瑟。“小陆，你去看看周围有人没有？”

杜老头却一点不在乎这些，只是去看园中一间大门被封死的石头房子。陆离赶紧跑回去，四处看了看，发现没人，这才关上三进的门。“杜叔，没有人，你放心吧。”

杜老头挥了挥手，“拿着斧头和锄头跟我来。”

“好！”

陆离提起斧头，快步跟了过去。杜老头指着那被封的门道：“快，劈开它！”

“哦！”

陆离拿起斧头，几下子劈开，打开门吓了一跳。只见窗子射进的阳光中，放着一个满是灰尘的椅子。椅子上面，坐着一个骷髅，头已经掉在地上，身子骨却还稳稳的。虽然不怕鬼这东西，可也不知是什么原因，那地下不是传出一阵呜咽。即便是大白天，也感觉后背凉凉的。“杜叔，这是？”

“是我夫人。”

“啊？”

杜老头突然呵呵一笑，感觉有些恐怖。“小子，假的，都是吓别人的，要不然这房子早被打开了。”

陆离这才过去细细一看，果然是用石膏做的。“那这声音？”

杜老头拿出电筒，照在墙上，陆离这才发现是个石头刻的龙头。龙口张得大大的，那声音正是从里面传出来的。“看见没有，是地下室的通风口，这风是从山上刮下来的，又大又干的。”

“特别是这种大风天，就会吹得这口子呼呼的响，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我夫人的鬼魂呢。”

陆离长出一口气。“杜叔，那你也不怕这破四旧时，直接给你破了。”

杜老头有些奸诈的一笑。“如果换作是别人，这四旧自然是破了。”

“可我这侄媳妇你也见着了，又粗又野的，当年她公公就是这一边的红卫兵头子，谁敢来破？”

这两家的恩怨，陆离也很好奇，只是之前见杜老头一直闷闷不乐的，也不好问。今天杜老头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家，明显感觉出他很高兴。“杜叔，那个我问一下，你们两家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杜丰脸上一时有些落寞。“那个年代你也知道，大家都是你揭发我，我揭发你，兄弟不是兄弟，父子不是父子。”

“我这二弟一直都觉得我爸死那会分的家产不公，早就觊觎我酒窖里这些东西了。”

“只是那会我还有点威望，他也不敢做什么，就天天说些难听的话。”

“等后来浩劫开始了，他第一个去诬告了我，说我是反动份子。”

“我那会已经五十多了，还算稳得住，打死不承认，可我那儿子受不住，就给承认了。”

“这个时候，这胖女人来了，说是我二弟愿意保我儿子出来，条件就是把这院子给他。”

“后面的事，你也可以想到了。”

陆离看着杜老头的背影，终于明白这老头为什么这么怪了。经历过那种背判的人，又怎么能是一个正常人呢？“那杜大哥呢？”

杜老头看了看窗外，有种莫名的悲怆。“当年我用最后的人脉和钱财，送他去了奥门，只是这么多年也没有回音，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