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枪响了，再次射向野猪的另一只眼睛。…管他再猛的东西，突然看不见了，那战斗力都会减弱不少，十几分钟后，两人一狗终于把这头祸害庄稼的黑老官给收拾了。好家伙，看这个头，比预想的还要大，两个人合力都拖不动，张四爷坐在石头上歇了会，提议道：“小陆，你在这里看着，我去叫人来帮忙。”

陆离也是累得不行，这真正的野猪就是不一样，死倔死倔的，挨了那么多枪，还压不住，临死前还差点把肚子他顶一下。打开新买的军用水壶，喝了口水，递给了张四爷，“我年轻，跑得快，还是我去吧，你自己小心一点，得防着点狼来抢吃的。”

张四爷一笑，“枪响了这么多声，哪里来的狼，你小子难道不知道，我去是让你放心，这野猪可是大着呢。”

陆离也是一笑，三十九岁的人了，哪里还能不知道这点想法，“我有什么不放心的，你一个老人家都不怕我不认账，我还怕什么？”

“你小子，这嘴呀…”张四爷哈哈大笑着，也不多说话了，就坐在那喝水歇息。人呀，有些人一看就对眼，有些人看一辈子都不顺眼，他突然觉得，越看陆离越顺眼。陆离跑到堰塘边，正好赶上下工，人多得很，急忙悄悄叫了陆国庆和陆强，又叫了张四爷的老相好吴老婆子。四人回家找了杠子、绳子，加上张四爷，五人把猪分成两大块，内脏扔了一大半，这才好不容易把这大家伙抬回了院坝，又赶紧忙活着烧火烫猪。忙活两个多小时，原来一身黑毛的野猪，终于变成了一大堆猪肉，张四爷问道：“小陆呀，你说这野猪肉怎么分？”

“按之前说好的，你一半我一半。”

张四爷问这话，并不是想多要，而是想看看陆离这娃这么样。听了这话，他能确定，这个平时不吭不哈的娃娃，是个有勇气有担当有义气的好娃，笑了一声道：“你今天表现不错，就你七我三吧。”

“这个…”陆离说不心动那是假的，别的时候也就算了，现在可是急需用钱呀，这猪除了血、内脏，估计也还有两百五六的样子。这多出的两成，就是五十多斤，就按一般的猪肉八毛来算，也就是四十几块钱了。“这个张四爷，不太好吧。”

“老张…”吴老婆子今年五十岁，年轻时候漂亮，老了也还不错，嘟着一个尖尖嘴，正想搭话，张四爷看了她一眼，她就不敢吭气了。张四爷笑道：“我张万全最喜欢有胆子、讲义气的人了，我家就我一个人、一条狗，能吃多少，你家这老老少少的，多分点是应该的。”

陆离也没有推辞，爽快人就是爽快人，说多了倒像个娘们。不过他陆离也是恩怨分明的人，绝对不会白白欠那个情，等有了机会，他还是会报答张四爷这份恩情的。分完了肉，陆离让陆国庆帮着张四爷背回去，他则拿出上午买的好东西，倒进了锅里，炒了起来。“哥，这是什么呀？好香！”

陆强今年该上高一，也算是个知识份子了，可家里穷，还是第一次见八角、草果这些香料，更不说两个小的了，都耸着鼻子一个劲地闻，好像那样能吸到肚子里去似的。陆离笑了笑，想他小时候，第一次在卤肉店旁边的垃圾堆里找到这东西，也是这个沉醉表情不说，还舔了一下。哎，都是过过苦日子的人，有口干一点的稀饭吃都不错了，哪里去见这些香料呀，“这是八角、这是草果、这是花椒…”“哥，你炒这些做什么，能吃吗？”

陆强又问道。“肯定能吃，笨。”

陆菊华有些鄙视地道。“肯定很好吃。”

陆翠华更夸张，已经在咽口水了。陆离被三个饿鬼投胎的家伙惹得有点想笑，穷人家的日子是不好过，可这种紧密的兄妹感情，也是他前世没有体会过的，一时感觉有些温暖。“这些东西虽然不能吃，可一会弄出来的野猪肉，却能香得你们流口水。”

“真的吗？”

“骗你们做什么，赶紧的烧火，哥现在就给你做秘制五香野猪肉。”

三人一听有好吃的，积极性增加了不止一倍，烧火的烧火，切肉的切肉，抱柴的抱柴，忙得风生水起。这卤肉是越卤越香，需要的就是老料，这新料出来的东西，味道相差不少。但在这个年代，很多人连饭都吃不饱，加上陆离手艺不错，当第一锅五香野猪肉出来，包括陆国庆在内，都流出了口水。“爸，现在还有膻味不？”

陆离看着一手抓肉，一手拿酒的陆国庆问道。陆国庆终于又找回了批斗之前过年的感觉，大块吃肉、大口吃肉，“这么好吃的东西，哪里来的膻味？”

“是呀，哥，老好吃了，一点膻味都没有。”

“大哥，记着给妈留一点。”

“那你们说这五香野猪肉能卖钱不？”

“肯定能卖个好价格。”

“一块五一斤，买不？”

“买！买！买！”

“两块呢？”

“买。”

“两块一呢。”

“买。”

“慢点吃。”

看着一家人吃得欢，回答得也爽快，陆离心中也差不多有了底。这个年头，普通猪肉八毛一斤，他这是野猪肉，还是加工过的，肯定得高一点，但至于具体价格，还得打听打听。第二天早上鸡叫第一到鸣，两兄弟就背着背蒌出发了，等到了县城，正是天亮，来来往往的买菜很多。陆离找了一家比较大的饭店，一面吃饭，一面和老板打听起这价格来，“老板，你这儿卤猪肉多少钱一斤？”

“要看你买什么了，肥的两块，瘦的一块八，猪头、猪尾吃个新奇，两块一。”

陆离一听这话，乐得差点笑出声来，这家猪都这价，他这野猪不涨个两三毛，都对不起他忙活一天。“哥，刚才你怎么不直接买给饭店老板呢？”

出了饭店，陆强就开始有意见了，他这走得腰酸背痛的，又渴睡，是真想回家好好休息了。陆离一暴粟打在他头上，“这饭店不赚钱呀，给了他们，咱们至少得少赚三四十块。”

陆强一听这三四十块，这眼睛才亮出一点光，跟在陆离后面，再也不废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