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力脸色古怪，差点儿说出‘换掉谁都不会换掉沈哥这个投资商’。　　然后他想起，沈清和单独成立了公司并且投资《一代帝王》这部剧、按份额算是全组第四大这件事，项元根本不知道来着！　　沈清和跟项元签的是部分经纪约，即仅有影视、商务、宣传这块儿交由项元负责联络，不过最后仍然需要沈清和点头同意。沈清和在其他方面的投资，注册的公司之类，项元一概不清楚。　　所以到现在，项元都还不知道沈清和步步走来的暗中布局，早已经不是单纯受摆布的圈内艺人这么简单。　　唔，这种事易力肯定不会说出来。　　他对沈清和忠心耿耿，不然沈清和也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说给他听。　　于是易力只是站在那里装傻充愣，平白看着项元着急。　　项元不知怎的，好像察觉了，瞥着易力：　　“你还有其他事情瞒着我吧？”

易力心里直犯嘀咕，脑袋用力摇起来：　　“没有！绝对没有！”

项元眯起眼睛，好像认定了。　　“你以为这件事能瞒多久？等消息曝光，你我的职业生涯都要跟着沈清和一起完蛋知道吗？”

易力看他说得这么明显，真以为项元有了猜测，当下开始犹豫起来。　　项元越发穷追猛打，指着易力的鼻子拔高音量：　　“非要等我亲自去问、或者其他人打听到心理医生那儿才肯说是不是？”

“心理医生？”

易力松了口气，原来说的是这件事，不过嘛，　　“心理医生那边签过保密协议的，要是说出去就要赔偿巨额损失，他怎么可能随便说出去……”　　项元脸色刷的白了。　　喃喃着：“清和真的在看心理医生，这种事情你们俩竟然瞒着我……”　　易力这才反应过来，项元原来是在诈他！　　顿时后悔得不行，偏又不知道该怎么解决，就焦灼地搓手。　　项元过了好一阵缓过来，想着自己的事业完全是建立在沈清和的名气上，果断觉得不能这样坐以待毙。　　便想着先问清楚沈清和的状况：　　“什么时候看心理医生的？医生那边对清和的状态评估怎么样？”

易力眼看到了这个地步，没再隐瞒，老老实实道：　　“有一年多了，最开始是因为失眠去的，医生说演得好的体验派演员大多有这个毛病，所以沈哥就让我瞒着所有人。后来情况有些加重了，但总体还在控制范围内，直到……”　　“直到开始演这部剧，他的症状更重了是不是？”

项元直觉接话。　　易力点头。　　“我劝过沈哥，让他去看医生，可沈哥说吃药和心理咨询都会影响到他对人物的投入度，说是等这部戏拍完再去，我实在是拗不过他。”

“他只是失眠吗？有没有别的问题？比如狂躁之类的。”

“这个没有，沈哥主要是分不清戏里和现实，有时候会忽然喊明珠之类的。”

易力随口那么一说。　　项元的雷达开始狂叫：　　“明珠？就是苏访云手下的小新人？先前跟清和传绯闻的女孩儿？他们之间有关系？”

“没有，只是戏里打交道。”

项元不大信，仔细观察易力表情，又发觉他没有撒谎。　　“最好是没有关系。”

说着，项元摩挲起下巴，开始思索到底要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　　隔壁病房，苏访云收了手机正要推门进病房，忽然听见隔壁拔高音量吼了声。　　具体吼了什么没听清，因为那音量很快低了下去，加上病房门的阻隔，让人听得不太真切。　　不过苏访云倒是认出了那道声音，知道是项元。　　挑了挑眉，继续推门入内。　　黄圆圆坐在病床边的陪护椅上，什么也没做，就目不转睛地盯着明黛，生怕一个眨眼的功夫，明黛醒了她却没有发现。　　苏访云好笑地走过去：“她用了安定，至少要睡几个小时才能醒。”

黄圆圆嘴上说着“我知道”，但还是舍不得挪开视线，看明黛的眼神活像是看自己的小妹妹，又关切又心疼。　　以至于慢半拍才反应自己坐着，而上司在旁边站着，腾地起身，磕磕绊绊道：　　“抱歉苏姐！您坐吧，我起来站会儿！”

“不用，你坐，我就看看她。”

说着，苏访云凑近明黛，摸摸她的头发，观察她胸膛跟随平缓的呼吸而起伏，那卷翘像把小羽扇的睫毛乖巧耷拉着。　　想起明黛今天的事情，苏访云轻轻叹了口气。　　然后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才转身走到旁边的沙发落座——忙碌如苏访云，哪怕陪明黛呆在剧组，也照样有大堆事情等着她远程处理。　　黄圆圆慢腾腾坐下。　　眼看着苏访云手里工作暂时告一段落，明黛状态不错，黄圆圆心情松快些，刚摁下去的好奇心重新冒头：　　“苏姐，听说您跟沈老师的那位经纪人以前是同事？”

“嗯，当年他到蔚蓝实习，是我负责带他。”

苏访云没有要隐瞒的意思。　　“那不就是跟我现在一样？”

黄圆圆眼露向往，好像看到另一个自己从小小实习生的位置，一路打怪升级成圈内叱咤风云的大经纪人。　　黄圆圆那点心思太直白，苏访云一眼就能看穿，却打趣道：　　“你可别学他啊。”

黄圆圆琢磨出点不对劲儿来。　　“项元不是好人？”

“算不上坏吧，但也不那么好。”

苏访云慢悠悠道。　　可能是在黄圆圆面前，便没有在那些剧组高层当前的虚与委蛇，主动提及当年的事情，　　“知道当年他为什么离开蔚蓝吗？”

“不是说理念不符合跳槽了吗？”

黄圆圆傻乎乎地说。　　“呵。”

苏访云轻笑，“粉饰太平的能力永远这么厉害——他项元，当年跟在我手下当实习生，却不喜欢我一个高中肄业的人对他这个研究生指手画脚，老是跟我对着干。可惜我也不是吃素的，最后结果就是他自己卷包袱，实习期结束就灰溜溜跑了。”

事情说大也不大，所以苏访云这些年很少提及。　　倒是项元，好像忘了当年真相。　　可真是让人……看不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