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见的人不是我，而是他？”

贺汀闭上了眼睛，重新靠近了他的怀里，“杜舟余，你给我一个解释好不好？别说是你们从小就认识，别说，你是霍茂宇的儿子。”

她的声音，好像变得缥缈，但是就是这缥缈的声音，在杜舟余的脑中，扔下了一颗炸弹。感觉到自己靠着的男人全身都僵硬了，贺汀眼里的泪水终于忍不住全部都流了出来。“你说话啊，别不说话，我挺害怕的。”

杜舟余觉得自己的牙齿都在打颤，他克制着自己甩门而去的冲动，想要将自己怀里的女子扶起来，可是，贺汀就像是打定了主意那般，死死抱着他不松手。他现在又多么恐惧，就知道当时知道了这一切的贺汀是有多么害怕。“你，都知道了？”

这一点都不像杜舟余的声音，这么干哑，跟电视里的首席温和富有磁性的声音大相径庭。可是，这都不是罪重要的，重要的是男人的话语里表达出来的意思。贺汀觉得自己的心飘荡在山谷的半空中，真的是哇凉哇凉的。“杜舟余啊！”

她轻叹，“我对不起你，不是你对不起我。”

杜舟余还没有来得及说任何话，就听见把自己闷在他怀中的女子轻轻说，“我从前从来都不承认自己是祸水，可是我害死了你爸爸，杜舟余，我对不起你。”

这句话，就像是一击闷锤，重重地打在了杜舟余的心里。“原来，贺刚当年想要谋杀的，就是你爸爸啊。录音笔里面的东西你应该听了吧，你在那天不想要见到我我能理解的，真的，我知道你也很煎熬。”

可是，我比你更煎熬啊！这话，她想她是永远都不会说出口了。“贺汀，别说了！”

杜舟余按住了女子的肩头，强迫她看着自己。贺汀不得不抬头，她的视线却始终都不敢跟面前的这个男人对上。“我不该骗你。”

杜舟余捧着她的脸颊，这一次，真的是觉得万箭穿心。“那你，杜舟余，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当初，你为什么要跟我在一起？”

她这个时候才徐徐抬头，目光直视男人的眼睛，这一次，没有躲闪了。杜舟余沉默了。贺汀状若如无其事地笑了笑，心里却是止不住地发疼，“你要是觉得难以回答，那我换一种问法好了。”

她顿了顿，开口说：“那你跟我在一起，是跟张之余同牧岚在一起是一个理由吗？”

她怀着那么小心翼翼的神色，这样谦卑，　又这样忐忑，是杜舟余认识贺汀这么久以来，都不曾见到的。他原本是想要给她最好的，但是却不知道自己在无形之中伤她最深。杜舟余不忍心骗她，但是又不忍心告诉她实情。二选一，有些话，到了现在这一步，不说是不可能的。“有目的，接近你。”

一颗滚烫的泪水，直接从那女子的眼眶里掉落出来。因为太大一颗了，　都没有划过脸颊，就直接受到了万有引力，打落在了男人的手背上。空气里很安静，　好像尘埃都停止了布朗运动，所以，才让那颗溅落在男人的手背上的泪珠发出的声音格外响亮。“啪嗒”一声之后，又是沉寂。贺汀有点想要掩面大哭了，可是她不敢哭，这里已经没有人能够在她痛苦的时候安慰她，就算有，她也不敢心安理得地接受别人的安慰了。至少，她不敢心安理得地接受来自杜舟余的安慰。她使劲儿咬住了自己的下唇，逼迫自己忍住，忍住，忍住可是从心底蔓延上来的酸涩的感觉，让她都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被福尔马林泡过了，除了麻木，就只剩下麻木。“贺汀，我”杜舟余想要抽纸想要替女子拭去脸上的泪痕，但是却被后者轻巧的避开了。贺汀站了起来，她微微后退了一步。“对不起啊，我流鼻涕了．”她说，然后飞快的弯腰抽了一张纸，背过身，朝着墙壁的方向，狠狠地蹙了蹙鼻子。　感觉呼吸好像顺畅了许多一样，贺汀这个时候才转身，然后她露出了一个无比难看的笑容，看着杜舟余，她有些庆幸最近自己都没有化妆，要不然，可能再好的底妆和彩妆，也经不起她这样的折腾。“我真的，真最讨厌别人用感情开玩笑了，真的，杜舟余。你知道我母亲就是因为被贺刚玩弄了感情，最后精神都变得失常，很早就死了。所以，我才会在知道张之余对牧岚的事情的时候，感到那么生气。”

她说出这么一段不结巴也不哽咽的话好像是已经花费了很大的力气，然后中间她停顿了一下，深呼吸一口，“所以，我们分道扬镳吧。”

她觉得心里抽抽地疼。杜舟余听了这话，紧紧地皱起了眉头，然后他站起来，突然大步走上了贺汀，站在了女子的面前，“贺汀，有些话我原本想要放在以后再说的，可是你现在这样，我只好提前说了。”

贺汀吸了吸鼻子，“我听着。”

“我们结婚吧。”

贺汀手里的卫生纸掉在了地上，差不多都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她倏然反应过来，然后冲着面前的男人微笑，“杜舟余，你在做梦吧？”

这里不是梦，是现实。杜舟余听闻这话，眼神已经带上了不悦，“我没讲笑话。”

贺汀依旧脸上挂着淡笑，“好了，天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就算你不累，我也觉得累呀！”

她声音的带了点从前两人才知道的娇俏。然后，贺汀就从趁着杜舟余失神的瞬间，就将男人推出了门外。过道里的灯都还是坏的，贺汀看着半隐匿在黑暗中的男人，“杜舟余，我们结束了。”

说完，她就猛地一下子关上了大门。贺汀背过身，将手里的那把小小的钥匙，扔在了杂物篮里。这是她之前抱着杜舟余不松手的是，从男人的包里拿来的。她就像是行尸走肉一般，像是一抹幽灵，飘进了卧室，然后将自己，重重地砸在了床上。用被子裹住了自己的脑袋，她放声大哭。这样应该就不会被人听见了吧？贺汀想着。杜舟余站在门口良久，直到他透过猫眼看见公寓里面的灯光都熄灭了，他这才缓缓转身离开。这一晚上，注定了是一个无眠之夜。贺汀有些后悔，后悔自己不该把事情都讲出来。她又怨恨杜舟余，要是那个男人能花点心思骗她，她都不会像是现在这么痛苦，她真的是一个很好骗的女人，可是为什么杜舟余就是不肯骗骗她呢！她的内心，有些绝望的想要哭泣。谁能够知道，在她都决定了想要放下过去好好生活的时候，牧岚给她打的那一通电话，还有发的那一段短短的视频，是有多么能够让人绝望，让人奔溃。就连是她在听见录音笔的后面，知道了是贺刚坐在副驾驶位置上逼迫康南踩下了驾驶位下面的油门的时候，都没有像那一刻那么奔溃。原来，都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杜舟余都成了她的精神世界了。阴谋被戳穿的那一刻，贺汀也觉得，自己垮塌了。好不容易相信的爱情，原来被别人接近只是一个阴谋。原本看不起自己母亲那样被男人算计的女人，结果一不小心，她就成为了自己最看不起的那一类女人。太可悲了，贺汀心想。可是，比起可悲，现在她更是觉得心痛。在被程季渊抛弃之后，她甚至一度以为自己早就练就了一身金刚不坏之身了，可是，在她遇见了杜舟余之后，她发现，对自己爱的人，怎么可能会有金刚不坏之身？对于自己爱的人，不都是从来拿着自己最柔软的一面给他的吗？所以，往往是最爱的人才是伤自己最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