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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Chapter89 破灭的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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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进行曲缓缓响起。海市人口不多,但旅游和出口发达。整座城市信基督教的人并不多,所以市里唯一的这座教堂便偶尔出租承办婚礼业务。西式婚礼是肖雯要求的,每个女人都可能梦想着能披上婚纱,走上红毯。考虑到一切从简,和苏志明商量过后,便打算在教堂举办婚礼,同时办好手续。之后,再去酒店的大包厢内,大家一起吃个饭。小轩和萌萌一左一右跟在新娘子身侧前方,一边走,一边将花蓝中的花瓣洒出来。苏志明站在神父前面,转身看着披着头纱,一步步向自己走过来的新娘,心底紧张又幸福。神父念完誓言,问过穿着白色西装,一表人才的苏志明,“你愿意吗?”

“我愿意!”

苏志明一边深呼吸,一边含笑答道。这紧张的样子,让坐在前排的王齐和张姐都笑了起来。“真没料到,苏老板也会有这么紧张的时候。”

王齐小声道。“娶到自己的心上人,怎么会不紧张,不兴奋,你也会这么一天的。”

张姐也低声和他说道。王齐不以为然地摇摇头,他才不想这么早就被婚姻套牢呢。何况,比肖雯好的女人,好像还有点难找。想到这里,王齐皱皱眉,把心头的异想抛到一边。接着,神父转而问新娘:“无论是顺境或是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新娘是否愿意永远爱着新郎、珍惜他,对他忠实,直到永远?”

时间停顿了一秒、两秒、三秒——所有人都一时望着台上,苏志明的手心已经冒出了细密的汗水。在肖雯没说话之前,他心里依旧没底,有一个男人,一直盘亘在两人之间,他知道得一清二楚,温和的外表慢慢顺着新娘子迟疑的时间越来越长,微笑也一点点凝固。就在主持婚礼的神父都觉得有点不对劲,准备再说一次时,终于听见新娘子低声道了一句:“IDO。”

声音轻不可闻,幸而教堂内静可丢针。这句话还是让神父和前排的人都听见了,神父终于松了一口气:“我宣布,你们现在结为夫妻。”

张姐一听,抱着小轩激动得带头鼓起掌来,震耳的掌声连接着响起,正处在分享喜悦中的宾朋都没注意到苏志明拧起的眉。“现在新郎可以吻他的新娘了。”

神父道。底下又是一通热烈的掌声,苏志明走到新娘面前,手拿着头纱的一角,动作一顿。“快掀啊,掀了好吻啊!”

按捺不住热情的宾客里,有人起哄喊了起来,换来大家善意的笑声。张姐赶忙手捂住小轩的眼睛,“儿童不宜,不能看。”

底下笑成了一片,都期待着望着台上的身着白色婚纱的新娘和白色西装的新郎。众人的期待和兴奋,苏志明充耳不闻,他突然松开手,后退一步,面色一沉,盯着戴着头纱的新娘,冷声道:“阿雯在哪里?”

他的声音不大,也不小。刚刚还兴高采烈的宾客里前排有人听见这番话,都纷纷安静下来,后面的人见着苏志明这个动作,也都发现事情有异样,一一相视着,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阿雯在哪里?”

苏志明看着眼前的新娘子,就算看不见对方的容貌,在她说那句“IDO”时,他就已经听出来,这个声音,不属于肖雯。他喜欢了肖雯近五年,不说她说话,就算她打声喷嚏,他都可以分得出来,是不是她。刚刚一瞬间的怀疑,在准备掀头纱时完全确定。身形不对,这个新娘虽然也瘦,但肖雯更纤弱。还有手也不对,肖雯的手指也是纤细的,但没有这么修长。苏志明对肖雯的了解,比她自己还要详细。他喜欢她,便将她刻画在了脑子里,稍有一点不对,他就能马上发现。怀疑慢慢扩大,苏志明不顾底下的欢声笑语,冷声喊道:“索菲娅,你把阿雯怎么样了?”

“索菲娅?谁是索菲娅?”

张姐疑惑地问王齐,又抱着小轩,对他道:“没事,没事。”

这话也不知是在安慰小轩还是安慰她自己。王齐得脸色也严肃起来,“是住在金湾的一个大客。”

他对索菲娅早就耳闻,但对她的底细却一点也不清楚。此时陡然听见苏志明这声叱喝,马上联想起在金湾听说过的,索菲娅的来历也挺复杂,好像是国外的一个很出名的黑手党集团。以及,肖雯之前被囚,好像就与这个女人有关,最后却不了了之。王齐的眉头越皱越紧。台上的苏志明的低喝终于换来身穿白色婚纱的新娘子的回应。白晰的手慢慢自行掀开头上的头纱,索菲娅那张充满异国情调的精致的混血脸庞暴露在众人面前。“这是谁啊?”

“不知道。”

底下的人议论纷纷,小轩更是指着她大喊了一声,“她不是我妈妈。”

索菲娅听见这声喊,冲小轩抛了个飞吻过去,小轩扭头,攀着张姐的脖子不屑地冲她做了个鬼脸。她倒也不生气,只是眼含情,眉含笑地对苏志明道:“苏,刚刚神父已经宣布礼成了,你和我是夫妻。”

“胡说八道!阿雯在哪里?”

苏志明上前,单手紧紧捏着她的肩,眼底已经是一腔冰冷的火焰,“你敢伤了她,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放心,她只是去看她母亲去了。”

索菲娅歪着头,对底下所有人都视而不见,眼里仿佛只有苏志明一人,柔声道:“对她来说,去见她生母,可比你重要。你为什么还要为了她而生我的气呢。”

“肯定又是你搞的鬼!”

苏志明才不信她的鬼话,手臂往后用力,索菲娅不得不后退一步。“苏,我们已经结婚了。你不是说过,中国男人娶老婆是娶回去宠的吗?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呢?”

她有些委屈地抬眼,深情地望着苏志明。底下不明情况的人一时都摸不准台上的人在说什么,王齐想上前问话,却让不知什么时候冲上来的黑衣外籍警卫按在了椅子上。扫一眼四周,他才发现,整个教堂里周围已经围满不下数十个这种警卫。王齐立刻识时务地举着双手,退回到椅子上。“这是怎么回事?”

张姐边安抚着小轩,边小声问王齐。“我也不清楚。”

王齐摇摇头,关注着台上的苏志明与索菲娅二人,同时对张姐道,“张姐,你看好小轩,别乱动,事情不对劲。”

“我晓得。”

张姐搂着小轩,点点头。“苏,大家都还等着吃我们的喜宴呢。”

索菲娅微叹了一口气,温柔地道:“你不会希望肖雯的儿子出事吧。”

她一句话说完,眼神稍稍示意了一下,就有一个黑衣警卫摸了摸腰间,同时用阴鸷的目光直盯着藏在张姐怀里的小轩。苏志明手握着拳,努力克制着自己。他的视线在小轩与索菲娅之间几个来回之后,方深吸一口气,转身站到神父面前的话筒那里,对所有人道:“欢迎各位来参加我的婚礼,现在请各位移步酒店,那里有准备宴席,希望各位能赏脸,去喝杯薄酒。”

底下大部分人虽然都是肖雯与苏志明的朋友,但见阵势不对,也都没敢多说什么,一一在黑衣人的带领下,往外走。张姐抱着小轩跟着王齐顺着所有人往外走,却被刚刚一直盯着小轩的那个人拦了下来。苏志明立刻瞪着索菲娅,眼中的狠意已经十分刺骨。索菲娅挥了挥手,那个人立刻退开,张姐和王齐赶紧护着孩子离开了教堂。另一边,大脑一片混乱的肖雯赶到索菲娅给她的那个地址时,才慢慢回过神来。那是一家肿瘤治疗医院,里面的气氛比一般的医院更加压抑。护士与医生均是一脸凝重,匆匆来回。肖雯像无头苍蝇一样进去之后,好不容易看见咨询台的位置,赶紧问了一间病房的位置,然后顺着护士给出的方向,深一步浅一步,每一脚都像落在海绵中似的没有真实感,终于来到了一间重病室前。病房内,躺着一个全身插满管子,瘦得不成人形的女人。疾病已经将那个女人折磨得只剩下一把骨头,凹陷的脸庞,紧闭的双眼,和腊黄的脸色,无一不透露着这个女人时日无多。肖雯站在门口,脚却怎么也挪不动,只是呆呆地看着病床上的这个女人,慢慢地,这个女人又和相片中那个美艳的中年妇女相重合。疾病带走了她的健康和美丽,可她的五官还是依稀能看出当初的风华。“大小姐!”

突然,有人在她身后悲怆地喊了一声,肖雯懵懂地回头,就见一个年纪比张姐大,一头白发,精瘦的老妇人手中端着一个脸盆,一脸震惊地望着她。这时,脑子也像被激活了什么似的,许多东西像要挤破大脑冲出来,让肖雯不由捂着头,往后退了一步,紧靠着墙壁,痛呼了一声。“大小姐,你怎么了?”

老妇人立刻将脸盆放下,小跑着过来,扶着肖雯坐到旁边的椅子上。同时,许多纷乱无纲的片段,在肖雯的脑海里闪现出来。“不要,我只要七哥。”

“你怎么就不听劝呢,那个人不安好心!”

书房内,争执的父女,和在一旁劝和的母亲。“七哥,你带我走吧,天涯海角我都跟着你。”

简陋的出租房内,主动宽衣解带,把自己缓缓送给那个被一头长刘海挡住了半张脸的男人。“你要救你的七哥,就拿你父亲书房里的一样东西来交换。”

染着一头白发的青年手里拿着刀,嘴里叨着一根牙签,凶狠地对她道。接着,是杂乱的穿着警服的人员,在一座宅子里出入,而她木然又无措地站在这些人群里面,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哭得呼天喊地,自己的父亲捂着胸口倒在地上,却换不来任何人的帮助。“你滚!就是你这个不孝女害死了你爸,拖垮了文家!你没资格姓文,你滚啦!”

最后,是自己一脸憔悴,一身素白的母亲,怨恨又痛苦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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