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夏换衣服的动作一顿，回头看向酒保。“听说她去找那些人闹了一通，被教训了，手里筹到的钱也被抢了，她妈没钱做手术，情况本来就挺紧急的，当晚就没了。”

这才几天，一条生命就逝去了。方夏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她停顿了几秒，继续换衣服。“她爸爸呢？”

方夏换完才问道。“她爸？听说早年跟别的女人跑了，就剩下了她和她妈，要我说，她妈妈什么都不知道的离开也好。”

“要是知道自己女儿成了这样，怕是要难过死。”

“所以说，人呢，不能走错路，一旦走错路的话，有时候就会万劫不复。”

酒保叹息，“话这么说，但是仔细想想，她也挺可怜的。”

“不早了，我先走了。”

酒保打了招呼先离开，方夏这次走的晚，下了地铁，已经是早上七点钟。脚步一顿，在校门口见到如月，有些意外。如月面容呆滞，手按着包包紧紧的，双目无神，原本精致的面容像是苍老了十岁一般憔悴无比，人也瘦的惊人，裙子套在身上有种大了一个号的感觉。即使这样，依然美得惊人。看到方夏，有一瞬间眼睛里闪出夺目的亮光。“阿温。”

如月上前一步，“我知道你是计算机专业的优秀学生，你帮帮我。”

说着话，如月将自己口袋里的钱都拿出来，“这些是我所有的钱了，请你帮帮我。”

“走吧。”

方夏没有拿，而是带着如月进了学校，如月愣了下，追上去。女孩子进女生宿舍是没有多么严格的，进了宿舍，方夏将东西放在一边。“坐这边吧。”

方夏指了指另外一边有些乱的床铺，甚至有点不干净，她拿着报纸给她垫了下。如月咬唇，就听方夏道。“下铺是我室友睡得。”

“她被人谋杀了。”

平静的语气，如月打了一个激灵，看着方夏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不知道为何，心里没有害怕，反倒是沉静了下来。“我听说过你们学校有人跳楼的事情，但是，没想到……”没想到，这么巧。如月将话塞回到了嗓子里，没说完。“说你的事情吧。”

方夏没去追究她未竟的话，倒了一杯水给她。如月这才觉得自己有些渴。喝了一口水，她捏紧了水杯，好看的双眼中迸发出浓烈的恨意，咬牙切齿狠狠道：“我想要他们死。”

“我不杀人。”

方夏眉头都没抬一下回答她。“不，你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见到方夏误会，如月着急解释。“我掌握了不少他们的证据，但是这些证据，我查过，都没什么能定性的证据，我知道他们在溜冰，还贩冰，但是他们那台电脑我根本搞不到，我想要你帮我黑掉那台电脑，他们害死了我妈妈，害死我唯一的亲人，他们必须付出代价！”

她的眼睛通红，眼泪扑簌簌往下掉。“知道了。”

“这件事情，我自己完不成。”

“要你帮忙。”

如月怔然，“我没办法接触到他们电脑。”

“果然，是没办法了吗？”

如月苦笑。“谁说让你接触他们电脑。”

方夏眉头轻皱，朝着如月伸出手，“钱。”

如月这才想起自己没给钱，拿出钱给了方夏。方夏数了数，有三千块。“还差一千。”

听到方夏的话，如月的手捏紧了袖子，“我，我只有这么多了，你帮我办完，我再给你，可以吗？”

方夏没有理她。如月已经麻木了，世态炎凉，她本就体验了很多。“好，我去凑。”

“半个小时之内。”

就在如月起身出门的时候，方夏出声提醒她。身子一僵。“好。”

如月开门，拿出手机，她的钱全部都被那些人给抢了。她就算是去做那些事情，也半小时之内能凑到。这个时候，她已经无力去怨恨谁了。哪怕是不近人情的方夏。自从她欠了网贷，亲戚接到了找她的电话之后，就没有人再理会她了。连带着她妈妈也没人看得起。同学们远离，朋友们默认绝交，亲戚们没有了联系，见到她都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在这个世界上，妈妈去世后，她就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颤抖着双手，如月打开自己的通讯录，忽然发现，没有一个可以借钱的人。多么可笑。“谁啊。”

“是我。”

“嘟嘟嘟嘟。”

只要她打出去的电话，一听到是她，对方都是果断挂断。如月彻底的绝望了，一千块钱对现在的她来说，难于上青天。算了吧。如月想，说不定这个方夏本身就是来故意刁难她的，她有什么办法？说不准就是敲她一笔，何必呢？可万一是真的呢？看着通讯录最后一个电话，如月下定了决心。“如月啊。”

不等她说话，对方就喊出了她的名字，言语间的油气和不怀好意，隔着电话都能听清楚。“嗯。”

“正好，晚上有个老板想要见你，你准备下吧，到时候好好照顾，知道吗？”

不等如月说话，对方就用惯用的口吻对她说道：“你要是不听话的话，你知道下场，你也不想你妈妈去世了都还要被人指指点点的戳脊梁骨吧。”

“我不想。”

提起妈妈，如月的眼睛里再次泛着红，眼泪眼看着就要落下，声音哭腔难掩。“不想就好好听话，别动歪心思，不然的话，你知道下场。”

“我以后都听你们的，哥，我想要一千块钱。”

如月轻声说道，“我妈在医院的钱还差人家一千块，我不能火化都不能欠着医院的钱吧。”

“行，一千块给你。”

那边听到她听话乖顺，说话倒是也爽快了下来。挂断电话，如月的余额就多了一千块钱。她到附近的银行取出来，带了回去。“一千块。”

如月递给方夏，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方夏将一千块接过来，点了下，在电脑上敲打着。“你先走吧，晚上我会联系你。”

“不是说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如月忍不住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