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爱国合起文件夹，靠在椅背上庸懒地说：“我不喜欢将就，在感情上尤其，请你没什么事儿的时候，不要往她面前凑。”
曲盈盈狡黠地说：“怎么只许你喜欢人家，就不许我跟她交朋友吗？”
唐云升进来围着曲盈盈转了一圈子，啧啧有声地说：“哎呀，真漂亮的，乍一看，我还以为是仙女误落了凡尘，美女，能不能赏光一起共进晚餐？”
曲盈盈扑哧笑了，说：“还是算了，我怕你老婆知道了，拿菜刀追我两条街。”
唐云升神色讪讪，他老婆那都好，就是嫉妒心太强了。冯清歌推开门，淡淡的檀香味入鼻，心不由地一涩。母亲前不久从寺庙里请了一尊观音回来，每天都要上三株香，求她保佑父亲健康。观音就摆在进门的地方，冯清歌换过鞋之后，也学着母亲的样子，燃了三支香拜了两拜后，把香插在鎏金的三脚小香炉里。做完这些，冯清歌推开卧室的门，瘦得成了个骨头架子的父亲靠在床头坐着，脸上隐隐泛着青白色，眼睛抠了下去。冯泉抬起头看着女儿，他勉强地笑着说：“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下午没有上班陪朋友逛街去了。”
她坐在床边拉住了父亲的手关切地问：“爸，你的脸色很不好，今天是不是又难受了？”
冯泉抚了抚女儿有些凌乱的额发，说：“没事儿。”
冯清歌红着眼说：“爸，你要是难受，我们就去医院，不要强撑着。”
冯泉捏了捏女儿的脸，说：“爸爸害你操心了，脸上都瘦得没肉了，放心，爸没事。”
顿了顿，怕女儿不相信，又补充了一句：“真没事，中午你妈煮得排骨汤，我喝了老大一碗。”
冯清歌克制住鼻头的酸意说：“爸，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冯泉说了几样寻常吃食，冯清歌脱了外套，围上围裙在厨房里叮叮当当地忙碌。阮玉涵晚饭的时候才回来，脸上带着一抹喜色。吃过饭跑到冯清歌房间里说：“今天遇到个熟人，听说他亲戚家有个人跟你爸一样的病，跑国外去治好了。”
冯清歌放在手中的活，满怀希望地说：“真的？”
“应该是真的，不过听说花了五六十万。”
说起钱，阮玉涵的神色黯淡了下来。“如果真能治好，把咱这房子卖了，应该能值个四十万，剩下的咱再想想办法。”
冯清歌想，如果真能治好父亲的病，就是把自己卖了也行。阮玉涵皱着眉说：“能有什么办法，你爸一病啊，我算把这世道看明白了，用不着的时候，好像谁都跟你是哥儿俩好，到用着的时候，一个比一个躲得远。”
“钱的事我来想办法，不过，咱得去医院问一下医生，看国外的医疗条件是不是就比国内好。”
冯清歌想好了，实在不行她就厚着脸皮找唐爱国借去。阮玉涵跟女儿合计好，明天就去找医生去。然后满怀希望地去看丈夫了。唐爱国将近十二点钟给冯清歌发消息：睡了没有？冯清歌在被窝里回复：刚刚躺进被窝时，你跟曲姐约会才回去，怎么样，我把她打扮的漂亮吧？你的心跳有没有怦怦的？不要总把我跟她扯在一块，OK？我觉得你们郎才女貌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挺好的。唐爱国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你住哪儿？啊？半夜三更问我住哪里干什么，难道你晚上梦游来我家作客。别废话，快告诉我，然后爬起来穿好衣服等着我，不然的话，我等会就站在你家楼下大声叫，把一小区的人都吵醒。唐大哥，你是不是又喝酒了，不跟你说了，我睡了，明天早上我还要爬起来上班。冯清歌回了这条消息后，直接把手机调成飞行模式，不一会儿就进入香甜的梦乡。唐爱国又发了几条消息，都没有得到回复，打电话打不通，小丫头竟然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真是好样的！你以为你不告诉我，我就找不到了吗？唐爱国打电话给江忠志。江忠志迷迷糊糊地接了电话问：“谁呀？”
“唐爱国。”
“你什么事儿啊，不知道我人老了睡眠不好，给你这一吵，看来今天夜里就别想睡了。”
江忠志忍不住抱怨道。“江局长，对不住了，给我查一个女孩子的住址，叫冯清歌，今年十八岁。”
江忠志挂了电话，又给警局的值班人员打电话。现在是互联网时代，只要在公安局的内部网络输入个名字就出来了。本市一共有三个叫冯清歌的，附合唐爱国所说的年龄的就一个。值班人员把地址抄下来，电话里告诉江忠志。江忠志又打电话告诉唐爱国。时间刚好过去了二十分钟。而我们的主人公已经睡着了，梦见父亲的病好了，一家三口坐着车去向远方，一路上有金黄我油菜花，大片大片开满粉色花朵的桃树，清澈的河流，巍峨的高山。路好像没有尽头似的，一直一直往前走，一路上的景色不断地变幻，季节也不断地变幻。从鲜花着锦的春天一直走到白雪皑皑的冬天，从居住的这所位于平原的城市，走到了西北的大戈壁，满目荒凉寸草不生，只有雪花飘荡着。车也没有了，父母也不见了，白茫茫的天地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她在雪地里大声呼喊，没有一个人回应她，一着急梦便醒了。冯清歌睁开眼看见窗子上明亮的天光，起身掀开被子，飞快地穿上衣服。把手机调回正常模式，QQ信箱里有几条唐爱国发的消息。最后一条：我在你家楼下，你是自己下来，还是等我上去？显示时间是凌晨两点半。冯清歌唯一的念头就是，唐爱国疯了！冯清歌丢下手机，飞快地跑到阳台上往下看。唐爱国穿着黑色的呢子长风衣，靠在他那辆骚包的黑色法拉利上，也正好仰着头向她看过来，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晨光照在他的脸上，越发显得丰神如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