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算运气好，要是放在两三个月前，上山的人可多了，没有40元的价格，我们还都不愿意拉。炎暑天气是精神病发作的时候，别说他们了，我们热得都受不了。”

三轮车师傅还在和我唠嗑，我只能应付了一句：“你遇到过精神病患者逃出来吗？”

“怎么没有！”

三轮车师傅突然变得激动起来，“大概是一个月前的晚上，我在山脚载着一名客人到天圣精神病院。当时天已经完全黑了，我正打算回家，一个男人拦下车，让我把他送到山脚。”

我颇感好奇的问道：“那个人是精神病吗？”

“那次真是把我吓得够呛，你看我这三轮车驾驶室也没有灯，加上大晚上路况不好，我的注意力全部放在开车上，那个乘客在干什么我不知道，但他坐在后边动静还挺大。开车挺无聊的，我就和他聊几句，谁知……”三轮车师傅故意卖了个关子。“他精神病突然发作了？”

我问道。“那个人没说话，而且动静也停止了，我以为他睡着了，结果我感觉有只手在抚摸我的脖子，手非常嫩，跟女人的皮肤一样。我寻思着不对劲，就将车停靠在路边，打开手机的电筒回头一看，娘的！那个男的不见了，坐在后面的是一个女人，她对着我发笑，吓得我赶紧跑了。”

好端端的男人，怎么会突然变成女人？会不会是三轮车师傅一开始就看错了。我能脑补出当时的画面，凄静山林无一路人，一辆三轮车行驶在路上，除了开车师傅外，后排还坐着一位从精神病院走出的男人。三轮车内没有灯，师傅无法透过后视镜看到后边的场景，能感受到的，是后面传来的奇怪动静。问话无人答，动静也戛然而止，一只冰冷如女人般的手抚摸师傅的脖子，回头再看，男人变女人，还透着瘆人的笑容。如果是我肯定也会被吓到。“再后来呢，你报警了吗？”

我忍不住想要了解后面的故事。三轮车师傅大笑了几声。“我弃车跑了几百米，被一辆骄车追上。两个男人下车朝我走来，我感觉不太对劲，撒丫子就往回跑，但那个奇怪的人就在后边车上，我不想回去，于是对着那两个男人问想干嘛，他们说自己是天圣精神病院的，问我有没有看见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男人，或者女人。”

“坐你车上的人穿着白色衣服？”

“对啊，我想了想很快就明白了，被我载走的人是精神病。后来我带着那两个人回到车上，将那个精神病给带走。我听他们说，那个精神病有两重人格，一个人格是男人，另外一个人格是女人。怪我眼拙，戴上假发我没认得出，否则也不会闹笑话。”

不知不觉，三轮车便开到天圣精神病院门口。付了钱，师傅没有将车停在这儿等客人，估计是那天晚上的事情留下了心里阴影。这里没我想象中那么荒凉，和普通医院看上去无异，门口有保安，看见我便警惕地探处脑袋。“来干嘛的？”

保安是个中年男子，个子很矮，可能只有一米六左右。我礼貌的露出微笑，“我来看朋友，他在里边。”

保安又多看了我几眼，才让我进去。“精神病院的保安看起来都不正常，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心理作用。”

走在院子里，我忍不住嘀咕了一声。院内，一名男护跟在另外一名穿着病号服的男子身后，那人看起来和常人无异，时而赏花，时而望向天空，挺有雅兴。倒是身后那名男护的表情看起来很紧张，一直盯着病人，一刻也没挪开视线。我还在往前走着，那个病人看到了我，表情突变，他朝我递了个眼神，我没明白是什么意思。下一秒，世界变了。他开始蜂拥朝我的方向奔来，还朝我大叫：“同志快跑，不要管我！”

我条件反射往后退了几步，转身准备逃跑。刚迈开步子，我突然想到那人是精神病，我跑个鸡毛，怎么能听他的话。后边的男护跑得没病人快，朝我呼唤着：“拦住他！”

好歹我也算半个练家子，对付一个精神病还是绰绰有余。等到他要接近我时，我一个转身让他从我身边经过，右掌化爪，抓住他的胳膊，身体跟随惯性往前助跑了几步，随着右手发力，左手穿过下腋配合右手对其禁锢，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半点拖沓。“同志，你这是干啥，我是自己人呐。”

男护赶到，喘着大气对我说道：“他有妄想症，大脑还停留在抗战时期，不要听他的话。”

这年头有妄想症的人真不少，我不禁佩服起精神病患者的陪护们，他们得顶着多大的压力来照顾这些病人，没把自己逼成精神病都算幸运的。听闻动静赶来的另外两名男护将病人带回病房，临走时，那个病人还在对我说：“同志不用担心我，这是必要的牺牲，革命一定会胜利的！”

“来探望病人吗？”

男护对我问道。我的态度变得缓和起来，他说不定知道张天华在哪。“对，我来探望朋友，他是最近几天才来的，我还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这名男护年纪不大，大概在30岁左右。“最近几天来的只有两个病人，都是女的。”

女的？我在心中疑惑了一声。张天华被发现距离现在不到10天，我问的话没有问题，难不成是徐子炎给我的地址错了。“其中一个女的因为丈夫在外边找小三，她闹了很多次，依然抵挡不住小三夺位，就在他的老公提出离婚的当天，她就疯了，只要看见女的就会产生攻击行为。另外一个是老妇人了，患有迫害妄想症，感觉身边的人都想害她。你的朋友应该不是这两个人吧。”

“肯定不是，我朋友是男的，叫张天华，我听说就在这儿，而且也是最近几天来的，怎么会没有呢。”

男护思考了几秒钟，“也可能是我记错了，你跟我去医院看看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