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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七章:终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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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自在入水的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不对劲。泛黄昏沉的水流,根本不像是经过瀑布冲刷的模样,甚至还有无数冤魂在里面哀嚎。  这些冤魂挥动苍白的手臂,游动着、咆哮着冲向他,试图直接将他拉入九幽地府之中!  他甚至感觉自己的身体还在不断向下坠,想要用脚掌划动稳住这种势头都无法办到。  “怎么回事,为什么他没有受到影响。”

李自在瞪大了眼睛,望着昏沉河水里面的景瑜,十分不解现在的情况。  可还没等他再次思考些什么,自己的身体就开始腐蚀消散,最先破碎的是脑后的翠绿月轮,紧接着是围绕在周围的青色丝带。  李自在抬起手臂,看了看自己的手掌,青色血肉已经开始消散,露出里面苍白的骨头。  他想挣扎,他想挥手,他想摆脱这种困境,可是什么都做不到。  甚至到最后连骨头都开始变成碎块,继而化作齑粉,被不断升起的气泡冲散。  李自在知道自己即将死亡,这样憋屈的感觉,让他的青黑双眼充满仇恨。  “我……”  一句话还没说完,他便随着昏沉泛黄的河流,直接沉了下去。  景瑜浑身包裹着黄泉水,以此来保护自己不受‘黄泉冥海之泪’的影响。他控制着自己的身体,看着李自在缓缓沉底,眼神中没有一丝怜悯。  虽然同情李自在的遭遇,但是在其变为不人不诡的怪物后,仅存的同情也便随风飘散。  待到‘黄泉冥海之泪’的效果完全消失之后,他才开始踏水上浮。  呼——!  景瑜跃出水面后长长吐出一口气,坐在河边用旱灾气息把头发以及长袍烘干,望着泛起涟漪的水面,心中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开始回忆李自在化作诡怪之后的过程,好像这人……有着两道影子?  影子……  影子!  景瑜猛然反应过来,抬头看了一眼还未升起的金光,直接使用六合十三枪的招数照亮自己。  当‘白龙’使出之后,他的影子逐渐发生变化,由一个缓缓变成两个。  “嘶……李自在这么难缠的吗。”

景瑜自言自语起来,伸手抚摸地上的影子,心中泛起一种直觉,认为可以把这东西直接扯出来。  直觉愈发强烈之下,他便开始这样做,硬生生把另一个影子拽了出来。  这道影子虽然奇黑无比,但是景瑜没由来觉得,它像极了缩小的李自在,只不过呆呆地连话都不会说。  与此同时,识海中久违的生平录缓缓翻动扉页,一道故事被记录在其中。  景瑜闭眼观看起故事,关于李自在的一切呈现在他的眼前。  ……  李自在没有父亲,从小到大他就跟母亲以及祖母生活在一起。  他从九岁开始,就是享誉西北边疆的天才儿童。他的诗词绪论获得了很多人的赞叹,更有不少人慕名前来求诗。  母亲跟祖母每次都会在不远处看着,她们坐在黄土凳上面,穿着缝补到看不出形状的衣裳,挥舞着手中的丝带,看着李自在作出一首又一首精妙绝伦的诗句。  母亲的声音会穿透人群,但往往是责备:“李自在,你最好立即找回状态。否则我们马上就会离开。”

祖母笑盈盈的坐在旁边,有时候也会轻声嘟囔一句:“别怪我的孩子。”

在母亲和祖母面前作出诗句,是李自在最有成就感的事情。  如果一切顺利,他们一家会带着喜悦,坐着马车回到位于贫民窟的破木屋,一起享用晚餐。  车夫会在途中唱起只有西北边疆才听得到的俚语小曲,李自在随之放声高歌,母亲也跟着哼唱,祖母听不清任何一句歌词,但也会随着节奏慢慢摇摆。  如果时间可以静止,那该有多好啊。  母亲跟祖母都身患疾病,她们从来没有想李自在隐瞒过这件事情。  只是有时候,母亲会告诉李自在——“喂,如果哪天我死了,照顾好我妈妈。”

永观三十三年,李自在十五岁,他的母亲住进了医馆。  疾病比想象中要严重,已经蔓延至全身。  这时候的李自在,已经成了有名的诗人。但他的母亲,再也没有机会听到自己儿子的诗词。  埋葬那天,恰好蒙蒙细雨。  李自在面无表情,只是痛恨自己没本事留住母亲。  八个月之后,相同的地点,他安葬了祖母。  再度被人群围拢,请求吟诵诗句的时候,李自在望向熟悉的黄土凳,但不再有熟悉的人。  永观三十八年,李自在被推举到卧龙城参加秋闱,很有可能拥有光明的未来。  他再也不用一个人窝在贫民窟的破木屋里,他有了自己的马匹,并跋山涉水来到大宁首都。  进入殿试的前一天夜晚,他一个人走在卧龙城陌生的街道上面。  唱的依旧是西北边疆才有的俚语小曲,周围很安静,没人哼唱,也没人摇摆。  他利用‘浩然正气’开始搜索自己的记忆,并在识海深处看见了九岁那年,被众人围着作诗的场景。  在诗句得到众人认可后,他的目光扫过旁边,祖母正坐在黄土凳上,周围人都在感叹。她面带微笑,过了几息时间,他又看见了自己的母亲。  就跟以前一样,母亲一边拍手一边喊。  但这一次,他听不清。  天空中又下起了雨,李自在抬头望去,喃喃自语:“母亲,我想你了。”

“说实话,作诗只是我的工作。”

“如果母亲和祖母还在西北边疆,我不会前往卧龙城。”

李自在望着夜色与红月,耸了耸肩。  这两句话很轻巧也很严肃,但背后包含着的却是数不尽的心酸。  ……  复命检勾生平录,是非善恶好价钱。  岱委(李自在)定价:甲字三品。  结语:  不管春风怎样吹,不必在乎我是谁——《生平录·甲三卷》  奖励:乙巳神相  乙巳之物,神相之器,入识海,获太岁,习参照,执人间。  一杆长矛出现在景瑜手中,低头看去矛尖翠绿,赫然就是李自在之前使用过的武器。  翠绿流光钻入景瑜的眉心,继而化作一条倒卷长矛的青蛇,跟识海中的壬寅太岁遥遥对立。  虎相见来了新朋友,兴奋的低吼一声,随后发现这条双目紧闭的青蛇根本不理自己,只能砸了砸嘴唇,趴在识海中兴致缺缺甩起尾巴旁边的长剑。  景瑜透过识海,见到壬寅这样,失笑的摇了摇头。随后把像极了李自在的影子,放入生平录之中,接着散去‘白龙’的光芒,抬眼望向即将升起的红日。  无论今夜如何,新的一天已经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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