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的议论声，传到了孟远的耳朵中。再说，他虽然整天在家里忙于制作鲁班鸟，可那阵阵奇臭传来，他也觉得难以忍受了！于是，他也放下了手中的活计，跟随在村民的人群之中，往马庆仁家走去。他也不是太清楚，马庆仁家到底在搞什么？昨天马保晖为什么闯到他家里，疯了一般地抢夺鸡粪？村民们很快来到了马庆仁家门前。虽然大伙都知道了马庆仁一家的秘密，专吃那些恶心的东西，但知道归知道，与亲眼所见又是两回事。当他们亲自目睹发生在马庆仁家院子里的一幕，直接被震惊得目瞪口呆，有些人弯腰直接吐了起来！包括孟远，也是揉了揉双眼，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见马庆仁家的门前，支起了一个简易的露天土坯灶。土灶上，是一只搪瓷面盆。搪瓷面盆中，装着黑糊糊的东西。细看，却不难看出，那正是鸡屎、马粪、黑狗粪一类的东西，一团团的，掺杂了一些高粱酒之后，用火煮着！在土灶旁边，还放着高粱酒的盒子。孟远认出来，总是前段时间，马庆仁提着上到他们家，想要送给孟秋生的那瓶高粱酒。当时孟远家拒绝了。没想到，现在马庆仁家里竟然拿这瓶高粱酒煮起了粪便，真是别出心裁！只要一闻便知道，弥漫了整个村子的奇臭味，正是从这只煮着的搪瓷面盆中散发出来的！关键是，马保晖手里端着一只饭碗，碗里装的正是搪瓷面盆中那些玩意儿。他用勺子装出一勺，正在往马保照的嘴中喂去！马保照的嘴角，还糊满了那种东西，一看就已经吃了不少！反胃之余，村民已经出离愤怒了。人们纷纷伸手指着马家的大门：“马庆仁呢，还不滚出来！”

马庆仁窝在家里，这会儿探出半个脑袋来，就听村民纷纷对着他声讨着：“马庆仁，你变什么人，为什么不投胎变条狗，那样随便你想吃啥吃啥，不会有人过问半句！”

“看你人模狗样的，平时装腔作势。居然饭不吃，吃大便。你说，到底偷偷吃了多少年了？”

“整个大马村都臭掉了。村东那家孕妇已经被熏晕倒了，要是流产，你个狗东西要担责任！““现在不只你一个人名声臭了，全公社都在议论，咱们大马村出了个吃粪便的！你再乱搞下去，咱们大马村在公社都不用抬头做人了！”

“一粒老鼠屎打坏一锅汤，大马村的耻辱！”

“跟你这种人，一天也没法呆在一个村！从现在起，收起家当，去深山老林吃去吧！那里野兽畜生多，正适合你们一家！”

“滚！现在就滚！”

“滚出大马村！滚出大马村！”

事情到了这一步，马庆仁想躲也躲不住了，只好从门后走了出来。一些村民见他出来，直接要冲上前去与他理论。这时几声咳嗽传来，村支书马祥赶来了。他连忙制止住了冲动的村民，正色对马庆仁说道：“马庆仁！你面盆里煮的什么鬼东西？”

“药！”

马庆仁面对马祥的质问，只好回答道。“什么药，明明是粪！当我们都瞎了！”

村民立即激动起来。马祥示意大家安静，让马庆仁继续讲。马庆仁平时最爱在村民面前摆臭架子、显威风了，更是听惯了一些软弱村民的讨好话。这会儿，居然被这么多人指指戳戳着，审犯人般的逼问，他只觉得如同被剥去了皮似的。这一个月之内，他已经接连颜面一点点失去。先是被人用扫帚追打，然后赔钱、大喇叭道歉，再后来被公安上门宣判。直到此刻，在家煮粪被村民逮个正着，就连最后一丝面子也掉在地上摔个粉碎！然而，马祥与村民们目光灼灼地望着他，他只得硬着头皮辩解道：“马保照得了狂犬病！有人给开了土方。这盆子里煮着的，就是土方中开的那些药！”

对于马庆仁的解释，并不是每个村民都相信。毕竟，以马庆仁一家的表现，诚信是很成问题的！有人立即反驳道：“呸！谁还没吃过土方。你问问，有谁家用面盆煮粪，把这种玩意当土方的？明明就是你们家好这一口，还死不承认！”

赤脚医生江起舟的儿子，江小橹也正好挤在人群中。他稚嫩而脆响的声音当即响了起来：“骗人！我很小的时候就听我爹说过，狂犬病是没救的！能够治狂犬病的土方，这世上压根就不存在！骗人都不找个像样点的说法！”

面对众人的目光，江小橹扬起脸，脸上那种“我是赤脚医生的儿子，相信我没错”的自信，令村民们选择了信他！于是，村民们更加深信，所谓的“狂犬病”只是借口，其实就是“异食癖”发作，需要吃更多的动物粪便来缓解！马庆仁一定是因为“异食癖”难以启齿，所以宁愿用“狂犬病”这样的绝症来做掩饰！人们七嘴八舌，再次陷入了震撼与议论。倒是默默站在人群之中的孟远，听完马庆仁的讲述后，不由把目光投向了马保照。两世为人的他，对“狂犬病”当然不可能不知晓。回想到前段时间，在通往水井的路上，马保照摔倒在粪便上，然后又被两条路过的土狗追着舔脸、抓咬。要是那两条狗本身携带病毒的话，那么马保照是真有可能患上狂犬病的！但是，在后世那个资讯高度发达的年代，孟远见到过大量铺天盖地的狂犬病宣传，总觉得眼前马保照的表现，虽然看起来非常疑似，但又并不特别像！比如说，马保照昨天就已经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被门板抬着出去。如果按照狂犬病的发病速度，这会儿的马保照早就死了，不可能还好好躺在面前。又比如，狂犬病除了畏惧光、声、触动等一切的外部刺激，其实还有一个最根本的特点，就是极度畏水。正因如此，狂犬病实际又称作“恐水症”。如果真是狂犬病，就算马保晖想要给马保照嘴里喂药汤，也是绝对喂不进去的。因为狂犬病人一旦喝到水，就会本能地发生喉部痉挛，哪怕是一滴水，也会排斥在外！马保照现在的迹象，与狂犬病并不完全符合！当然，就算马保照真的是患上了狂犬病，孟远也并不会因此而内疚半分！那天，孟远挑着井水，是马保照、马保耀突然发起挑衅、袭击。孟远只是身手非常敏捷，从容躲过了马保照的暗算，令得马保照出于惯性，摔倒在地！要是他反应慢些，那天倒在大粪上，被狗舔咬的，就是他了。那么此刻，患上狂犬病的，也一定会是他孟远！如果真那样，马庆仁一家只怕会拍手称快，关起门来放鞭炮庆祝吧？玩火自焚、自取其祸。不管马保照此刻究竟患上的是什么怪病，孟远都乐于隔岸观火！多行不义必自毙。对于坏事做尽的马庆仁全家上下，他都乐于期待正义惩罚的那一天彻底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