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庆仁心虚地叫道：“你们怎么能见死不救呢？人民卫生院难道就这样对人民的吗？”

院长怒道：“你能！狂犬病你治给我看！别说是卫生院，你就是去到全世界任何一家大医院，也从来没有救活过狂犬病人的先例！”

再次听说到没有任何救活的可能，马庆仁这次彻底死心了！不等院长打电话通知公安，他连忙指挥两个儿子抬起马保照，狼狈地往外撤去！讹人的那一套，多年来他在村里没少使过，也常常得逞。但最近似乎完全不灵了！面对更加强硬者，马庆仁只能如同丧家之犬，三十六计，逃为上计。这时另一外副院长走过来，一眼认出了马庆仁，赶紧拦住他道：“院长我认得他！这就是楼上那个强煎犯的爹！我跟你说，别说狂犬病治不好，就是你家另外那个强煎犯儿子，我们可治不好他的瘫痪！赶紧把他一起带走，愿意去哪去哪儿！”

院长闻言，赶紧叫了几个人一起拦住马庆仁：“看来你们家赖上卫生院是有前科啊！那个强煎犯的瘫痪，我跟你明说吧，别说我们治不好，就是送去首都也没人能治得好！”

“赶紧别占着床位，浪费公家的医疗资源了。要躺，让他回你们家躺着去！”

卫生院保卫科的人直接揪住了马庆仁。最后，马庆仁几乎是被按到交费窗口前。他身上倒是揣了一点钱，还是大女儿马菊回去城里前，把自个身上带着的一点钱掏给了娘家。现在好，马保照的病没治，倒是给自动给医院送钱来了！补交了马保亮的医药费，卫生院绝对不敢再继续收留马保亮，直接把他从楼上抬下来，放到了卫生院的门口。保卫科的人很窝火，动作比较粗鲁。马保亮被扔在地上，想要爬起来，又爬不动，被石子硌得直叫痛！马庆仁怒骂道：“你还有脸叫！既然跳楼，怎么就不使劲一点，干脆摔死得了！”

见马庆仁转身就要走，一副要把他扔在大街上不管的架势，马保亮可急坏了！他一眼瞄上了马保照躺着的那张门板，对于马保照，他颇为眼热，很是羡慕地叫道：“反正那块门板，躺一个也是躺，两个也是躺。你们就让我跟他挤在一块，把我抬回家去吧！”

马保明、马保晖当即抗议！这一路上，就抬着马保照一个，他们俩已经累出了一身的汗。再加上个马保亮，他们觉得骨头都要散架了！马保明当即威胁道：“马保照得的是狂犬病，绝症！你想死的话，就爬上门板来吧！”

马保晖则抗议道：“爹你要么背亮子，要么来抬门板。两样你总得选一样吧！”

马庆仁权衡了一下，果断从地上背起了马保亮！虽然，一个人背着马保亮，比抬门板更累。但，累点就累点，总好过面临丢命的危险！跟在马庆仁屁股后头，马保明却不知下一步该往哪走了：“还要去县里、市里的医院吗？”

马庆仁吐了一口痰：“去个屁，你是聋了吗？！全世界都没人能治好狂犬病！原路抬回去，等他一咽气，就在村里埋了！”

那口痰有一半飞到了马保亮的脸上。马保亮趴在父亲马庆仁的背上，听到这句话，仿佛听到马庆仁在说着明天的自己。他仿佛已经看到不久的自己，继续瘫痪下去直到奄奄一息，最后被几铲土埋在了山里！想着想着，只觉得明天一片灰暗！马庆仁因为背着马保亮太累，一路都在骂骂咧咧，骂马保亮为什么不直接摔死！骂骂咧咧的不只是马庆仁。抬着门板，马保明二人也早就已是怨声载道！走到一半，经过一处河边的村庄时，马保晖实在抬不动了，把门板往地上一放，大声埋怨道：“我们到底在做什么！马保照已经活不了啦，现在就跟个死人没两样！抬着个死人回家去有什么意义，非要折磨死我们两个大活人吗？！”

“再说，把他放回家里，谁能保证不接触？是不是要传染给家里，全家都死光光才开心？！”

马庆仁见马保晖居然敢冲自己发火，觉得颇受冒犯，一个耳光就抽了过去。只顾着教训小儿子，结果背上的马保亮一下就掉到地上，石头磕着了脑袋，痛得一阵惨叫。这次，如他爹所愿，他是真的差点摔死了！马庆仁刚抽完小儿子，不料老大马保明也开口了：“爹！你抽小晖也没用，再怎么抽，马保照也活不了！我看小晖的说法是有一些道理的！”

马庆仁噎了一噎：“那你们想怎么打算？”

马保晖捂着脸说：“还怎样？旁边不就是河么？把他扔到河里最省事了，至少不会连累全家！”

马庆仁呆滞地看向兄弟二人。没想到，马保明迎着他的目光，点头道：“小晖的提议也是个办法。我们倒不是担心自己，而是怕，您毕竟年纪大了，抵抗力不强，要是抬回家里，唾沫迟早沾到你身上。我们都还希望你多活几十年啊！”

听到这句，想到自己被传染的可能性真的特别大，马庆仁一时竟说不出话来！河流其实就在脚下不远处。马保明与马保晖这次也不征得马庆仁的首肯，当即抓起门板，就要往河岸方向走去！马保照望了一眼河流的方向，尖声嘶吼起来。恐惧浸满了他的每一个毛孔！马保亮瘫在地上，看得冷汗直冒。仿佛被往河里扔的，不是马保照，而是未来的他自己！马保照恐惧的嘶吼声把马庆仁惊醒了过来。回过神来后，马庆仁冲到马保明、马保晖两人的面前，又惊又怒之下，一扬手，“啪啪”就是两耳光，打在马保明、马保晖的脸上！马保明、马保晖强忍着不满。要不是从小到大，马庆仁都强势地压制着几个儿子们，令马保明、马保晖产生了本能的畏惧，他们俩几乎想要当场跟马庆仁动手打起来！正在父子三人陷入剧烈的争吵，一片乱哄哄之际，一个声音带着几分探究，从身后响起：“怎么了这是？门板上躺着这人得了什么病？”

马庆仁三人停止争吵，扭头看去，原来是一个放牛的糟老头。老头衣服脏兮兮的，比一般的农村人还黑瘦几分。马保晖没好气地回道：“被狗咬，没得救了。你放你的牛，管什么闲事？！”

不料糟老头却嗬嗬直笑：“我看也像是被狗咬的！不过，遇着我他死不了。被狗咬过的，我就救活过！”

马保晖讥笑道：“吹牛也不打草稿！正规医院都说没一个能治得好的，你算什么？神棍？”

黑瘦老头倒也不生气，劝道：“反正你们都差点要把他扔河里了。死马当活马医呗！有言在先，治不好我不担责。治好的话，一百块你们不能少我的！”

听到这话，马庆仁不由多看了放牛老头两眼。看着黑瘦老头一点都不像开玩笑的样子，马庆仁也大为好奇起来。难道全世界都无能为力的绝症，乡野民间居然真有什么偏方能够起死回生、创造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