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那个……”姬晓峰想说点什么，但是面对摄像头，一想到对面有两千多个人正在看着自己，他突然有点慌，好不容易挤出来一句话：“初学乍练，大家多多包涵！”

在一片“小哥好羞射”的弹幕中，姬晓峰又拿出文房四宝，现在他有些紧张，需要用书法来平缓情绪。往墨碟里倒了些墨汁，将羊毫大笔饱蘸浓墨，在宣纸上方略一停顿，姬晓峰动笔了。“不是要雕刻吗，怎么开始写毛笔字了？”

“666，雕刻小哥变成书法小哥了！”

“小小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弹幕一片喧嚣，水友们看不懂姬晓峰的操作。这时，两架飞机飞过，天天败家拉出横幅：“都别吵吵了，小哥是在用书法稳定情绪，这位姬师傅很有门道！”

“原来是这样啊！”

“土豪哥内行！”

水友们这才安静了一些。但很快，又是五架飞机接连飞过，还是天天败家，这次他只发了两个字：“好字！！！！”

发言不多，但一串感叹号很惹眼。一连七架飞机砸得萧晓惊喜不已，她机灵地调整了一下摄像头的角度，让姬晓峰的字正面出现在屏幕上。“念兹在兹，永保贞吉”雪白宣纸上出现的是八个十厘米左右的大字，笔画法度森严，结构险峻精妙，让人一看就知道是好字。“天天豪，这是什么字体？”

弹幕有水友发问。“欧楷，很纯正的九成宫！”

天天败家又送了一架飞机。“欧楷是谁写的？我只知道颜真卿和王羲之。”

书法小白太多，无数人发弹幕求知。“唐朝的欧阳询。”

天天败家发言，接着又发弹幕，“小哥这是意临，反正以我的水准，看不出来和原贴有多少区别，只能说太屌了。”

“而且运笔技巧也很纯熟流畅，没有补笔，没有描画，好多成名的书法家都做不到这一点，我只能说小哥是真正的楷书高手！”

“挖草，天天豪这么一说，我更加期待姬师傅等会儿的雕刻了！”

“是啊是啊，书法这么吊，人家要表演的却是雕刻，那说明雕刻手艺更吊啊！”

“都别吵吵，小哥要开始雕刻了！”

“别叫小哥啊，小小都说了，叫姬师傅！”

……姬晓峰完全没有抬头，不知道弹幕越发热闹，他的心绪已经安全平静下来，正要收拾文房四宝，萧晓已经双眼放光地上来帮忙了。她默默地把宣纸收到一边，不准备还给姬晓峰了。“刻点什么好呢？”

姬晓峰先拿起巴掌大小，四四方方的黑酸枝木，略一思索便有了决定，刻刀便毫不犹豫地落在木头上。萧晓坐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喘，生怕影响到姬晓峰。她本来是想帮姬晓峰一把，给他打个广告，谁知道姬晓峰坐下才没一会儿，就已经有十架飞机到手，其中八架都是天天败家送的。这一下，萧晓开始对姬晓峰的雕刻有一些期待了，如果能和书法水平一样好，说不定还能吸引土豪刷礼物，提升人气呢！怀着期待，萧晓把目光投到姬晓峰手上，那双手不停地动着，似乎带着某种奇妙的韵律，让她看得挪不开眼睛。很快，她就看入了神。萧晓甚至没有关注弹幕，她也不知道，随着姬晓峰开始雕刻，弹幕就变得越来越少。除了刚进来的水友发言之外，一开始就在的水友几乎都沉默了。就连刚来的人，也在说了几句话之后就沉默下去。期间也有人进来瞟了一眼，看见画面无聊弹幕安静之后秒退，但凡是稍稍认真看姬晓峰雕刻的人，都很快地入迷了。因为只是表演，姬晓峰并没有动用匠心灵气。但这次动手，他发现自己的技艺提高了一些。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本来就很难，但到了这种境界，对任何一点微弱的进步都很敏感。姬晓峰心中欢喜，这应该是木石匠心成长之后带来的好处。匠心是鲁班传承的根本，它一旦成长，就会让各种技能也跟着潜移默化地提升。姬晓峰的刻刀在黑褐色的木头上移动，发出轻微的切削声音，整块木头在他刀下迅速改变模样。二十分钟后，他终于停手，放下刻刀，一件黑酸枝木作品完整地呈现在所有人面前。直到这时，水友们才如梦方醒。“是一匹马！”

冷清好久的弹幕终于又有人发言了，以这条发言为开始，弹幕顿时爆发，只一瞬间就密布整个直播间，连画面都看不清了。“太屌了，我刚才都看入神了！”

“我也是！”

“这才二十分钟啊，居然就雕刻好了一件作品，姬师傅简直就是快枪手！”

“不但快，而且质量高，这匹马简直太漂亮了！”

……姬晓峰雕刻的，正是一匹人立而起，昂首嘶鸣的骏马，形象栩栩如生，细节精致无比，让人恍然觉得这匹马似乎有生命一样。“姬师傅，这件作品卖吗？”

硕大的火箭出现，压住了所有弹幕，又是天天败家。一个火箭500块钱，可以是屌丝半个月的饭钱，也可以是土豪抢话筒的随手一扔。“卖。”

姬晓峰这时也抬头看弹幕，果断说道。他又不觉得自己是艺术家，再说就算是艺术家，作品也是要卖的，留着自己收藏？那不是吃饱了撑的嘛。“五万行不行？”

天天败家一架飞机飞过。“行。”

姬晓峰点头，没有还价。他也不好还价，作为没有名气的新人，作品价格完全没有个标准，艺术价值这种东西主观性太大，是要靠奖项和口碑撑起来的，新人就不要谈了，先花钱请一些名家吹捧，再拿一堆有份量的奖再说。所以天天天败家给出的五万块绝对是高价，毕竟这块黑酸枝木不大，本身不算太贵，材料价值可以忽略，等于这五万都是对姬晓峰作品本身的认可，算是相当不错了。当然，对姬晓峰来说，并不认为卖出了高价，他觉得是天天败家捡漏了。等到不久的将来，自己名扬世界的时候，天天败家就会为自己的眼光感到骄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