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他，面无表情，“你希望我怎么回答？我要怎么回答，你才会觉得心安理得？”
“我……”“我过得是否好，你一眼便会看出不是吗？你觉得莫震山对我如何？你觉得莫清光待我怎么样？你又觉得我当年在钟书言身边过得幸福吗？明明你自己就已经有答案的事情，为什么还要问我。”
“是呀，答案很明显。我问你，不是为了心安理得。只是……”黎海说得犹豫。我看他，“只是什么？”
“只是做为父亲而言迟来的关心。”
我的心头一颤，我没有料到他还会想到关心我，更没有想到他居然会承认我的身份，毕竟一切都只是我说说而己。“谢谢关心。”
我平静的回答着，喝完最后一口咖啡，我起身，“该说的话也说完了，我先走了。”
“以后……”黎海似乎还想再说什么，看着我，最后却又摇了摇头，没有说出口。我挺直了腰杆离开咖啡厅，走到他的视线外时，我忙用手撑着身旁的墙壁，以支撑自己颤抖的身体。额头的汗一滴滴落下，我无力的倚靠在身后的墙壁上，微微闭目，听着街道上喧闹的声音，我才觉得有些真实感。原来面对现在的黎海需要这么大的勇气，我似乎高估了自己，如果刚才时间再久一些，我怕自己也会撑不下去。我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又回到医院。“清阳姐，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
钟书安一脸关切。我淡笑，“我没事，小朔醒了吗？”
“刚才醒了，现在又睡着了，他还问起你呢？”
“是嘛，他的精神怎么样？”
“精神挺好的，医生也来看过，说他恢复的情况不错，也没有什么排斥反应，以后几天如果还像这样的话，他就可以回普通病房了。”
“那就最好了，我倒是觉得他自己在医院呆的已经受不了了。”
我又看了会钟小朔，想着和黎海聊了天，黎向月这边的事情以后再怎么发展也不需要我多费力气，那么另一个也该让她知道了。“安安我还有点事情，今天估计都不会过来了，你看好小朔，我明天再来。”
“恩好的。”
我离开医院，直接去了张帆的餐厅，这个时间他的餐厅应该是人最少的时候吧。我过去后，没有点菜，选择靠窗的位置坐下，等着那个人的出现。下午四点，秦纶准时出现在餐厅外，我看着她一步步走进餐厅，从回来之后我就找人查过她的行踪。她好像已经完全抛开了对人张帆的怨恨，每天下午都会过来陪张帆，而我等得就是她。秦纶刚进餐厅，就有服务上前，两人熟练聊起。张帆出去办事了，秦纶也笑着道没事，自己等他就行。秦纶朝我的方向走来，她脸上的笑容在看见我时渐渐消失，走来的脚步也放缓了些，我扬起笑容，迎着她，“你是有多不喜欢我，才会在看见我的时候显露出这样的表情。”
“我确实讨厌你。”
秦纶在我对面坐下，“不过前几天就听说你回来了，出现的方式还挺轰动的。”
“就算我出现的方式再轰动，你不也没有和我联系吗？”
“我为什么要和你联系。”
秦纶冷笑。我笑，“你难道不想亲眼看看我吗？看我是不是活得好好的，又或者身上会不会留下什么印迹。”
“你什么意思？”
秦纶眉头皱起。“秦纶，你有胆和黎向月合作，难道现在就没有胆量承认吗？”
我冷冷的看他，“你是不是根本想不到我还会活着。”
秦纶的脸色刷白，没有一丝血色，情绪也变得紧张，“你……”“我什么？你是想说我怎么会知道的吗？你既然做了，还关心这个吗？秦纶，我想过你恨我，但是我没料到你居然会想要我的命。就算是现在我还是不懂，为什么？”
“因为你是钟书言心头的一根刺，只要你死了，他就不会再那么痛苦了。至少四年前我是这么想的。”
“所以你就和黎向月合作了？秦纶，你还是真会用我的命来满足你对钟书言的愧疚，不过我命大，没死成。”
“幸好，幸好你没死成。”
秦纶喃喃着自语。我失笑，“你居然还会为我庆幸？秦纶，你这样摇摆不定的想法真是让人捉摸不透呢。”
“我庆幸是因为这四年里我见过钟书言生不如死的模样，我亲眼看见他如同尸走肉般活着，也就是那时候，我才知道你的重要性。或许我从一开始就错了，你从来就不是刺，你是他无论如何都忘不的人。”
“你说这样的话是想逃避你所做过的一切吗？”
“现在你已经什么都知道的，你想要做什么就做吧，我一点都不怕你。莫清阳，如果你是回来报复的，那我也不怕你。”
“不怕吗？”
我思索的敲了敲桌面，“那张帆知道这件事情吗？钟书言知道吗？你觉得他们知道了会怎么做？”
我的话让秦纶紧张起来，“你想要对付我，只管来好了，为什么要让他们知道。”
“我对付你得有理由吧，而且你身边有他们两人护着，我要怎么对付你？你想要让我做坏人？秦纶，你四年前去找黎向月的时候就该想到今天。”
“我以为你会死，我从来没有想过你还会活着，你让我怎么想到今天？”
秦纶语气变弱了点，声音也小了，“莫清阳，你不要告诉张帆好不好？不要让他们知道，不管你怎么对我都行。”
“不告诉他们，怎么算是对付你。”
我冷眼相对。秦纶脸色突变，“莫清阳，你想怎么做？”
“当然是你害怕什么我就会做什么。秦纶，四年前我对你的忍让是因为我对钟书言可笑的爱，我对张帆的心疼，还有对你那一点点的可怜。又或许如果你们的计划最后只是一场空，我也会原谅你，偏偏我活了下来，明南去世了，你是不是觉得就算是为了他，我也不该再对你这么客气？”
黎纶不再说话了，只是用着不可置信和恐惧的眼神在看我，她在害怕，我很享受她的这种状态，看着她这样的表情，好像弥补了我知道明南去世时的痛苦。我们之间沉默对视，她之前庆幸我没有死，现在应该是后悔了说过这句话了吧。“莫清阳？”
张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他发现了我，一脸惊喜，“你怎么过来了？”
“回来这么久了都没有来看看，今天正好经过没想到就看见秦纶了，我们聊了会天。”
我笑着回答他。张帆也坐了下来，“其实你回来我就有想过要约你吃饭，只是一直没有什么机会，而且秦纶也说等过阵子再联系你。”
“机会总是会有的，哪天我中午空了就直接来你的餐厅，不过不知道你是不是还欢迎我。”
“当然欢迎。”
张帆脸上的笑意从进门起就没有断过，“你们刚才在聊什么呢？聊得这么高兴。”
“我们……”“我们没聊什么，”我刚开口，秦纶就紧张的打断了我的话，“只是随便说说而己。”
张帆似乎也看出秦纶的异样，虽然心里有疑惑，也没有再问。我直接接了秦纶的话，“是啊，我们只是随便聊聊，说说这四年来大家的改变，现在轮到你了？这四年你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一切都挺好的。”
张帆关切的看我，“你呢？你过得如何？”
“我也挺好的，在生死线上挣扎着活了下来，嫁了人过得很幸福。”
说着话我却别有深意的看向秦纶，看着她在听见我说生死线上时脸上的苍白与紧张。一向只要秦纶在场，不管什么时候，张帆的注意力都是在秦纶身上的，所以秦纶只要有一点的不对劲，张帆就会察觉，现在也是。“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张帆立即看秦纶，眼里全是担忧。秦纶摇摇头，“我没事，只是突然有些累了，你送我回去休息好吗？”
“现在吗？”
张帆犹豫的看了我一眼，“清阳……”“你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张帆一回来你就身体不舒服了？”
我佯装着不知道关切的问道。秦纶直勾勾的看我，有敢怒不敢言的愤怒，他又恳求的看向张帆，“我们回去好不好？”
“恩，”张帆答应了，他抱歉的看我，“清阳，她不太舒服，我先送她回去了。”
“张帆，你要这样一直宠着她到什么时候？”
我出声叫住他，“你明明也有感觉我们之间有事情，怎么连一句为什么都不问呢？”
“秦纶不想让我知道的事情肯定有她的理由，我不想逼她，她想让我知道的话总有一天会告诉我的。”
“所以只要她不愿意说，你就会一直不问，她就可以一直做着伤害别人的事情，而没有一点顾虑，张帆你的话是这个意思吗？”
“伤害别人？”
张帆低头看了眼秦纶，又看向我，“你的话是什么意思？她伤害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