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知道。但是你说的正当防卫是在法官判定他确实对你实施了婚内强女干为前提……但是，你没法举证啊。”
程晚舟理智地让牧牧十分陌生。牧牧整个人都不好了。合着真拿周凌云没办法？他做了这种恶事，牧牧不仅要赔钱给他，还有可能坐牢？双腿顿时使不上劲儿来，一个踉跄，牧牧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程晚舟赶紧把牧牧给抱起来。牧牧两眼无光地看着前面，具体在看什么她也不知道。胸口又闷又胀。程晚舟冲牧牧说着什么，牧牧是一个字都没听见。他眉头皱着，伸出手掌轻轻抚摸牧牧的脸颊，嘴巴一张一合，在牧牧眼里全成了慢动作。过了好一会，牧牧才听见牧牧的声音飘忽忽的，“就没别的办法了吗？”
牧牧抬起头，睫毛抖动着，心尖尖的疼开始蔓延至整个胸腔。程晚舟双手放在牧牧的肩膀处，黝黑的眸子沉得发腻。“牧牧，你相信我吗？”
牧牧不由自主地点点头。好似不用花费时间去思考一样。“你才27岁，你还年轻，人生才刚开始，它不能有任何污点，你懂吗？哪怕是缓刑也不可以！”
程晚舟的眼底闪过焦色。“何况，这种事情，举证太难，对你不利。如果周家人死咬着你犯了故意伤害罪，你非但要经历各种上庭，过程复杂，审判漫长，对你的精神也是个摧残。牧牧不想让你经历这些。”
“另外，你母亲那边，到时候你也瞒不住。她现在还在医院，病情刚稳定。万一，你出了出了什么事，她如何受得了。”
牧牧嘴巴张张，他像是知道牧牧要说什么一样，伸手抵住她的唇。“你要是相信我的话，我一定会让周凌云付出代价。只是，我需要时间。”
程晚舟淡然说道，但是眼尾却有藏不住的凌厉。牧牧木然地看着他。今晚的事情发展地太快，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一个结果。程晚舟牵着牧牧的手，大掌炙热的温度穿延到牧牧的手心，牧牧听见自己轻飘飘地说了个好字。再次进了病房，程晚舟轻轻推了牧牧一下。几个警察一脸探寻地看着牧牧。牧牧哑着嗓子道，“之前我写的那份口供是错的。对不起啊。”
警察们齐齐皱眉，其中一个有些严厉道，“边小姐，你出尔反尔，是不是有人逼迫你？”
牧牧死死咬着唇，“没有。我不满我……先生喝多了。跟他吵了几句。然后闹着闹着，不小心就砸到他的头上。他并没有……强迫我……我之所以说他强迫我，只不过是想给他点惩罚。”
“真的？所以你撤销对他的控诉？”
牧牧胡乱地点点头。“你们呢？也不指控边小姐伤人了？”
警察又转脸问周远山。周远山赶紧摆手，“早都说了是一场误会。小夫妻闹两句口角，现在误会解开了。就不用麻烦你们警察了。”
给牧牧做口供的警察走到牧牧面前，他知道牧牧当时录口供的时候，一度恶心地吐得天昏地暗，哭得样子也不像是假的。“边小姐，你要是还有什么想说的，可以给我打电话。”
他递给牧牧一张名片，牧牧顿了下，伸手接住。警察们很快走了。周凌云总算把喉咙里的那口痰给吐了出来，喘着气，断断续续地说，“爸，妈。我要她坐牢，赔钱，我不要和解！”
周远山附身安慰着，“凌云，程教授已经答应帮你评上副教授。你好好养病，病好了，赶紧准备材料，不要耽误了时间。”
牧牧一听，浑身都僵住了。这就是所谓的条件了。要让周家不起诉牧牧的故意伤害罪，非但牧牧不能追究周凌云的强女干未遂，程晚舟还要出面保周凌云评上副教授。双方和解，事情翻篇，皆大欢喜？程晚舟攥住牧牧的手，牧牧下意识地甩开。他沉着脸喊了声，“牧牧！”
牧牧别过脸，饶是知道程晚舟牺牲脸面帮周凌云这个禽兽上位，全是为了牧牧的人生没有污点，可是，牧牧就是气不过。气不过！凭什么，凭什么坏人就能不要脸的借机上位，而牧牧却要生生受他的侵害。周凌云呜呜地哭起来，伸手指着牧牧，颤声道，“她出轨……出轨……我要让她……坐牢！”
周远山厉声吼着，“只要你评上了副教授，两条腿的女人满大街都有，还在乎这个做什么？”
周凌云可怜兮兮地转脸看着王连香，“妈……”王连香哭哭啼啼地摸着周凌云的额头，“凌云，你就听你爸爸的吧！”
牧牧嘴里全是苦涩。牧牧怆然笑了下，猛地推开程晚舟，捂着嘴，朝外冲去。后面传来程晚舟的喊叫声。牧牧不管不顾地往外冲，冲出走廊，冲到医院外面，钻进了黑暗。跑了不知道多久，才发现自己穿着睡衣，踢拉着拖鞋，身无分文，连手机都没带。耳边是呼啸而过的汽车，牧牧踉跄着沿着街边人行道控制不住地往前走。她要去哪里，她不知道。她能去哪里，她更不知道。两个月前，牧牧以为结了婚的牧牧，总算可以过一份不那么甜蜜，但是至少平安稳定的生活。谁知道，两个月后的今天，牧牧如同乞丐一样，无家可归。她知道，她的前方会是黑暗隧道，但她以为只要给她时间，她便能走出隧道，见到光明，然而，黑暗就是黑暗，它对她没有一丝怜悯。是牧牧幻想了，她的隧道……没有尽头。不知道走了多久，脚底板酸疼地厉害，牧牧便找了处街角花园的坐凳坐了下来。刚想伸腿捶捶，却听见屁股底下发出一个苍老的声音，“是谁坐在我头上。不长眼啊。”
牧牧吓得大惊失色，蹦起来，一个健步跳开了几米远。只见一个黑魆魆的影子从坐凳底下爬了出来。牧牧定神一看，这才发现这条坐凳的下方有人铺了纸板，俨然把这里当成一个临时睡觉的地方。那人年纪有些大了，腰背弯曲地几乎看不见他的脸。一看就是不被这座华丽城市接受的流浪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