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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城书院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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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俞州和乔楠闲聊的时候。  三位皇子的车队, 也终于抵达青山书院。  因为三人是隐瞒皇子身份过来求学的,因此山长甄公并没有大张旗鼓,亲自出来迎接, 只是派遣了书院的管事出来招待安排。  在鸿学大儒面前, 三人也不敢摆皇子派头, 就是性格最嚣张的李泰安,都不敢表达出任何不满, 老老实实跟着书院管事,提前住进对普通学子来说很好, 对皇子来说却十分寒酸的学子宿舍。  待床铺行李等等东西收拾好后,相互厌憎的皇室兄弟三人这才终于能够分开。  李承巍换好衣服的第一件事, 就是悄悄拜访甄公。  书房中。  甄公显然也早等着李承巍, 见他到来,立刻起身便要跪下行礼, “殿下……”  “族公年迈, 身体重要,无需多礼。”

李承巍赶紧抓住甄公手臂, 将人扶起来。  甄公乃当世鸿学大儒,受人尊敬, 又是他外公的亲兄弟, 是他的亲长辈,身在宫外他怎敢受老人如此大礼?  不过甄氏一族礼学传家,甄公又最擅礼学,还是固执的行了礼。  然后才朝李承巍露出微笑道,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礼乃人之本, 不可废也, 殿下宽待是殿下仁心,但祖宗家训,甄氏却不能破。”

“可此处非内宫,族公乃我长辈,应当我拜您才是。”

李承巍对自己外家族老们的固执很无奈,当即也行了一个拜长辈的大礼。  甄公见他行礼姿势标准,浑然天成没有半分生涩,显然平时并非疏于练习礼节,心中甚是满意。  到底是他们甄氏的后人,一言一行都是刻进骨子里的名士之风。  两人简单寒暄后,便直接将话题切入了正轨。  李承巍有些急切询问,“族公,您来信说有了小弟的消息,此话当真?”

其实,此次他们前来州府,表面上是父皇希望他们几位皇子求学上进,体会民间疾苦,但实际上,却是以此遮掩,方便他暗中寻找弟弟的消息。  他母父至今为止,只孕有他和弟弟两个孩子。  弟弟是个哥儿,生在皇家本没有什么危险,但奈何出生时辰不好,被有心人利用,遭逢大难,性命堪忧。  父皇母后不愿弟弟丢掉性命,便安排心腹将弟弟偷偷送出宫,想要藏到外公家养育,谁知中间出了意外……  多年来,父皇一直派人暗中寻找,可惜始终没有结果,连弟弟生死都不知晓。  直到前些时候甄公秘密传回消息,这才有了他们三位皇子苍山府求学之行。  只是弟弟之事不能大肆炫耀,弟弟还活着的消息更加不能透露出去,因此,甄公在信中用的是暗语,具体什么情况,只有亲自来了才能知道。  “殿下莫急,六皇哥吉人自有天相,定会无碍的。”

甄公安慰了一句,便不再耽误时间,起身从书桌下面的暗格中取出一个木盒打开,露出里面看起来普普通通的金镶玉手镯。  甄公细细解释,  “根据当年的线索,护送六皇哥的那批侍卫宫女,最终活下来的那个宫女,名叫月桂,陛下调查月桂的生平后,将所有能够证明月桂身份的物品,全部作画罗列了出来让我们记住……”  “而就在前些日子,我家夫人生辰收到的贺礼之中,便出现了这个金镶玉的手镯,我仔细对比,发现这应该就是当年宫女月桂之物。”

“我让人去打探了这个手镯的来历,辗转之下最终确定,手镯是从府城一家老字号的当铺所出,典当年限正是六皇哥失踪后的几个月。”

“据当铺掌柜回忆,当初去典当东西的人,是一对带着孩子的夫妻,丈夫口音是苍山府这边的,女子则说的是官话,再加上这玉镯是那段时间当铺里面价值最高的东西,因此当铺掌柜记得格外清楚……”  “如果没有意外,月桂应该是带着六皇哥,在这边找了个男人下嫁,隐藏身份生活在苍山府这一片地界之中。”

李承巍听得又喜又愁,“可苍山府这么大,多年过去,月桂容貌怕也有了变化,单靠这点消息,如何寻得着呢?”

“月桂不好找,那就从六皇哥这里下手。将整个苍山府同龄的哥儿全部找出来,一个一个调查排除,总能有个结果,总归已经找了多年,也不急这一时半刻。”

“当初六皇哥被抱走的时候,陛下和后君不是给了孩子一块玉佩吗?月桂既然保住了六皇哥的性命,定然也会将那玉佩保管好,凭此证就好寻找确认多了。”

甄公沉吟提议。  李承巍想了想点头,叹气,“如今也只能这般了,还好这次前来州府,是用的求学借口,我在这边待上两三年也不会引人怀疑,就是又要让母父失望了。出发前,母父很是欢喜期待……”  “好事多磨,六皇哥晚点找到也好,省得消息传出去。”

甄公拍拍他肩膀安抚,然后询问,“我听说你们今日进府城的时候,在街上惊了马,差点闹出人命,这是怎么回事?真是意外,还是巧合?”

“我已经让人去查了。不过依我之见,应该是意外,当时出手救我的,是个已经成亲的小夫郎,我观他眼神清正,应当不是有心之人。”

说起今日惊马,李承巍就想起出手相救的乔楠,尽管当时只匆匆一面,但他对乔楠很有好感,不觉得对方是有其他心思的。  毕竟谁安排英雄救美的戏码,会安排个已婚夫郎啊?这样的身份根本就不利于细作勾引接近目标!  甄公想罢点头,“殿下说得有理,不过还是小心为上。”

“族公安心,我晓得。说起今日救我的那夫郎,的确有些奇异之处,竟是个天生神力的小哥儿,真是罕见。”

“当真如此?老夫平生见过力气最大之人,就是太宗陛下,当年太宗能够单手举百斤之重,已令我等惊骇不已,却也不能称之神力,都是常年练武练出来的,这一个小哥儿究竟如何,才能有此称谓?”

甄公闻言很是感兴趣,他虽是文人,却是战乱中活过来的,因而对孔武有力之人格外喜欢,看着就心安。  李承巍笑道,“那小夫郎能举多少斤我不清楚,但今日他不仅单手将我马车厢给扶住,同时还单手拽住了马腿,硬生生将发狂的马腿给折断了,稳住乱局……”  “最重要的是,那小夫郎长得一点儿都不孔武,反而清瘦得很,细胳膊细腿儿,族公觉得他这是神力不?”

那样的身材可不是能够把力气练出来的样子,除非天生,不能解释。  甄公笑赞,“那确实天生神力了!殿下可问过他是哪家夫郎?老夫还未曾听说过府城有这等异士。”

“那小夫郎不愿透露姓名夫家,想来是家中管得极严吧……”  李承巍有些可惜,他虽也是男人,但对那些明明自己夫郎娘子有着大本事,却还把人关在家里不许出来的男子,很是叹气。  父皇说过,如今景国看似安稳,实则依旧内忧外患,朝廷需要人才,多多的人才。  若是真碰到可用之人,便是女子小哥儿又如何?  须知当年战乱时,提刀上战场的女子小哥儿也不少。  两人聊着,话题又渐渐转到别处。  ……  同一时间。  府城某处客栈中。  乔旭好不容易才跟衙门解释好当街闹事的缘由脱身,疲惫的回到客栈。  一回去,就又看见赵家人点了大桌的好菜胡吃海喝,见他回来,看了他一眼,连招呼都没打,就又埋头开吃,像是八百年没吃过好东西的饿死鬼。  好吧,赵家人以前穷得很,的确没吃过什么好东西。  这是逮着机会就吃他这个大户呢!  最重要的是,竟然还敢不给他好脸色。  前世,他就知道赵家这群人极品得很,隔三差五就能听到他堂哥与这些人斗智斗勇,因此重生后嫁入赵家,他就做好了应付恶婆婆、恶小叔子、小姑子的准备。  但他还是低估了赵家人的无耻程度,以及春荷在旁边煽风点火的作用。  这些人不仅想吃他的,喝他的,连衣服首饰都想让他买,觉得他有金山银山。  他不同意,这群人就见天的给他没脸,说他没良心,只顾自己享受不管孝顺婆婆,照顾小姑子,他们要跟赵立轩告状休了他等等……撒泼之言。  看在赵立轩的面子上,他一退再退,才让这些人跟着来了府城,结果这些人还不满意,真是贪心不足蛇吞象!  乔旭心情本就不好,被赵家人这般态度刺激,终于忍不住发火了,就算赵立轩不高兴,他今儿也得将火气发出来。  俞州和堂哥他惹不起,赵家这群人又是什么东西?  靠人吃饭就要有靠人吃饭的自觉,真把他当冤大头了!  -  接二连三遭遇不顺的乔旭怒火中烧。  直接气得当场吩咐自己下人,“把门关上,给我狠狠教训他们,嘴堵上,不要伤脸,不要留下痕迹,教训得好,本公子重重赏!”

乔旭本就不是什么善茬,重生前又是在后宅挣扎的人,收拾人的手段多得是。  他连自己亲爹娘下手都不软,岂会对赵家人手下留情?  赵家人完全没想到乔旭这个儿媳,竟然敢胆大包天的让下人揍她们,一时间都懵了,被打得哇哇大叫。  “你竟然敢打婆婆,我,我要告诉我儿子,让他休了你,呜呜……”  赵婆子捂着肚子又痛又气,赵家众人怒目而视。  这个儿媳妇真是太不像话了,竟敢对长辈动手!  可乔旭也是被他们气狠了,冷笑道,  “去说啊,死老太婆,真以为我怕你不成!你要是敢让赵立轩休了我,我就把赵立轩的功名给弄掉,让你们全家老小回村喝西北风!”

“我告诉你,我可不是我堂哥,他要为他两个弟弟名声考虑,我连我亲爹娘都收拾了,还怕再收拾你们坏名声?”

“你们吃我的喝我的,还敢跟我呛声,我已经忍你们很久了。今天给你们涨个教训,以后再敢给我找事,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威胁完赵家众人,乔旭这才看向这段时间不断怂恿赵家人的春荷,目光狠毒。  他走过去,一巴掌扇在春荷脸上,声音沉沉,  “你这个背主的贱人!当初本公子放你一马,你不珍惜,听我堂哥两句话,就敢来找我麻烦,愚蠢之极!你真当我堂哥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他不过就是不想脏了自己的手而已,你到是真敢来掺和。”

“你,你想做什么,我现在可是你嫂子,你,你敢欺负我……相公救我。”

春荷被他阴沉沉的眼神吓到了,哆哆嗦嗦往赵二哥那边躲,想要赵二哥替自己出头。  赵二哥倒是想给她出头,毕竟娶个漂亮媳妇不容易。  但乔旭一个阴沉眼神过去,他就不敢动了,刚刚被乔旭让人揍的痛楚他还记忆犹新!  没有人帮忙,春荷就被旁边的壮实婆子抓住,捂住嘴带了下去。  乔旭阴冷的视线扫过赵家众人。  抽出头冠上的簪子,就在自己手臂上划下一道血口子,满含威胁道,  “春荷贪慕虚荣,嫌弃二哥残废,勾搭上府城一个路过的行商跑了,我阻拦她,她还对我动手,伤到了我……你们都听明白了吗?”

这是明目张胆指鹿为马呢!  赵家众人气愤不已,但在周围壮实婆子和壮汉下人虎视眈眈的目光中,身体愣是半点都不敢动,也被乔旭连自己都能下狠手的行为,给吓住了。  “你们要是老实点,以后我就让你们好过点,不老实,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们生不如死。”

乔旭冷哼一声,便示意旁边的婆子和壮仆留下,继续狠狠教训给他出气。  他现在总算明白,前世堂哥出嫁的时候,为什么要带那么多粗壮的婆子小厮了,这赵家人,真他娘的不是群东西,不抽不行!  等收拾完赵家人后,等晚上赵立轩回来,他又率先颠倒黑白告状,柔柔弱弱的模样,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将赵家人差点没气死。  赵婆子顿时就有些后悔当初的退婚换亲了,她真没想到乔旭竟是个这样会做戏,也这样胆大歹毒,连婆婆都敢打的泼辣之人。  早知如此,还不如答应儿子娶乔楠呢,就算乔楠不能生,但温柔贤惠啊,而且同样是乔家哥儿,乔楠的嫁妆也比乔旭多了好几倍!  赵婆子有种自家被骗婚了的感觉……  而这边。  乔旭在向赵立轩告赵家人的黑状时,同样也有种自己被骗婚的想法。  他跟赵立轩说春荷跟人跑了,还伤了他,希望赵立轩能心疼自己,拉拢夫夫关系。  结果赵立轩的关注点是,“当初我就看出来她不是个安分的,嫁给二哥后整天就知道打扮,也不帮二哥料理家事,还挑拨家里安宁,跑了也好。”

“旭哥儿,以后还得劳烦你替二哥亲自挑个好娘子,二哥都是为了供我读书,才会落下残疾,我不能忘记这份恩情,你一定要帮我好好照顾二哥,知道吗?”

乔旭:……  我踏马受伤了你不关心我一句,还叮嘱我照顾你家里?!  他跟赵立轩抱怨赵家人好吃懒做,想让赵家人出去干活赚钱,免得吃空他嫁妆。  结果赵立轩的关注又是,“我娘和哥嫂他们供我读书不容易,我出息了怎能不管她们?她们都是乡下人,有些习惯是不好,但我会慢慢教他们的。”

“旭哥儿,你便委屈忍耐他们几年,等我高中后,我就给我哥嫂他们单独买宅子,我们和娘安安静静住一起。”

乔旭:……  我踏马是想分开住安静吗?我的重点是银子!  这真的是前世当上首辅的人?咋就听不懂人话呢!  乔旭实在忍无可忍,只能把话挑明,“相公,我没有嫌弃娘和哥嫂他们的意思,我是想说,我们家的银子不多了。”

“府城花销本就大,我的嫁妆就那么多,若是家里人再不事生产,不寻个银钱来源,咱们一家十几口人最多两月就要喝西北风。”

“我不指望婆婆他们赚好多银子,但总归家里要有点进项才是,否则等到相公你下次乡试,连考试的路费都凑不出来了。”

就差直接说赵家人好吃懒做,要把儿媳妇嫁妆花完了!  说得这么明白,赵立轩再迟钝也懂了,顿时脸色涨得通红,把媳妇嫁妆吃空是真的很没面子。  见此。  乔旭也不逼紧了,露出温柔的笑容道,“这些家事本不该烦恼相公的,但我确实没办法了,总不能为了哥嫂小姑子,就破坏了相公的大好前程吧。”

“相公,此事也不用你多操心,你只需要跟娘说说,让她以后别跟我呛声,不要来插手我管家之事,家里我肯定会帮相公打理得安安稳稳。”

“相公,我们夫夫一体,你好了,我才能好……”  他温顺的抱住赵立轩道,赵立轩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尤其在美色上。  果不其然。  赵立轩被哄住了,觉得这般为自己着想的贤惠夫郎,定然也不会亏待自己家人,便就同意了。  闻言,乔旭松口气,这样他就能好好收拾赵家这群不要脸的家人了。  只是。  达到了目的,乔旭心中却并没有多少开心,赵立轩对家人毫无底线的维护,赵家人贪婪无耻的嘴脸,让他觉得有些疲惫。  和赵立轩成亲后,他就没过过一天舒心日子,赵立轩除了会嘴上说他辛苦了,行动上却是从来没有帮他解决过家里的矛盾。  难道前世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堂哥也是这样吗?  没由来的,乔旭心中莫名生出一种恐慌。  ********  乔楠不知道乔旭那边的烦心事,就算知道了,也只会道一句恶人自有恶人磨。  乔旭就和赵家人就相互折磨去吧,反正他对自己现在生活特别满意。  俞州是真真把他放在心中的。  书院的录取考试还要等几天,这几天俞州并没有像其他秀才那般,跑出去到处见识府城繁华,又或者去风月瓦舍饮酒作乐。  俞州一直待在客栈中,给他默写现代的商业知识,以及教他更为方便的记账方法。  对方知道他想出门经商,很支持,可又担心他太累,嘴里总是叨念得多教他一些现代的东西,他就能轻松些。  乔楠心中温热,他不知道后世的男人是不是都这般体贴,但他知道,能够遇到俞州,他真的很幸运。  因此,对俞州教的东西,他也学得很认真,两人整天呆在一起,周身都是温馨甜蜜的气息。  让岑明辉这个娘子也在身侧的人,都忍不住觉得粘牙。  贺元柏就更酸了,俞兄这是欺负他成亲晚是吧?等他把小师弟娶回来,看他也天天拉着小师弟去俞兄面前晃悠,让俞兄嘚瑟。  就这样,几天时间转眼而过……  青山书院考试时间终于到了,俞州和岑明辉两人穿戴整齐出发,贺元柏不用参加考试,就继续在客栈温书。  乔楠和张芸湘两人带着丫鬟小侍一起去送考,路上其他学子也有不少由夫郎娘子,或者家人陪同。  以青山书院的名气,这场考试对学子们来说,重要程度不亚于正式科考。  因此,学子们的家人自然也很重视,就怕学子自己过来,在半路上出个意外都没人知道,还是陪着过来更放心。  最重要的是,这也是个帮自家夫君结交人脉的好机会。  学子们在书院里考试,夫郎娘子们在外面相互攀谈,打听清楚了情况,回头跟自家相公一说,自家相公再回书院的时候,就比较容易结交到对自己有用的同窗了。  这就是古人为什么总说“娶妻娶贤,纳妾纳色”的话了,有个擅长交际的聪明夫人,对事业非常重要。  -  “俞夫郎,岑娘子。”

乔楠他们刚到书院门口的时候,迎面就看见钱保保满脸笑容地快步走过来。  在钱保保身边,还有个相貌清俊的书生郎,两人视线交汇间都是亲密,不用多想,这应该就是钱保保的夫君了。  果然。  钱保保过来后,就立马笑着给他们介绍,“俞夫郎岑娘子,这就是我相公,闻俊良。”

说着又对清俊书生郎道,“相公,他们就是我给你说的俞夫郎,岑娘子。我们几家宅子买在一块儿的,以后是邻居。”

闻俊良和钱保保一样,也是个性格比较外向的人。  他当即就朝乔楠两人拱手,爽朗打招呼,“两位夫郎娘子好,我家保保有些孩子心性,也不太会舞文弄墨,若他平日言语有不当之处,还请两位多多包涵一二,莫要与他计较,闻某在此先谢过了。”

一声保保的亲昵称呼,便看得出来夫夫关系极好。  两人虽也是穷书生和商户哥儿的配对,但和那些由媒婆撮合的婚事不同,两人是从小就定亲的,青梅竹马长大感情深厚。  乔楠笑了笑,也道,“闻郎君有礼了,这是我夫君俞州。”

张芸湘跟着,“这是我相公,岑明辉。”

俞州、岑明辉一起拱手行礼,“闻兄,闻夫郎……”  简单寒暄招呼,几人这便算是认识了。  等会儿进书院考试的时候,也可以相互做个伴儿,省得一个人倒是找不到路,都没个商量的对象。  因为以后都是邻居,在没有闹出不愉快之前,大家都是抱着友好态度相处的。  聊天中得知俞州和岑明辉打听到的书院消息,都只是最表面上的,便率先卖好,分享自己知道的内情道,  “俞兄,岑兄,你们询问到的考试消息还有缺失,只打听到了其中之一,不知其中之二,此次书院考试,和以往有些不同。”

“还请闻兄明言。”

俞州和岑明辉正色聆听。  闻俊良讲解道,“以往考试,书院注重的都是四书五经,策论八股,但今年书院的考卷试题,还加深了算学难度,所以两位仁兄,到时候答算学题时,可切莫掉以轻心……”  大家都是竞争者,对方竟把这种消息告诉,足以表明交好之心。  岑明辉顿时感激不已,“多谢闻兄提醒,算学是我弱项,若闻兄不提,我怕是就要大意了。”

俞州虽然不怕考算学,但还是挺感谢的。  他们并未闲聊太久,很快等学子们到得差不多时,书院大门就打开了,里面走出一个宽袖长衫的老夫子,示意参加考试的学子们进去。  乔楠把放笔墨纸砚的篮子递过去叮嘱,“子琸,尽力就好,不行我们去其他书院也可。”

他不希望俞州把自己逼得太紧,科考有多难他是知道的。  “我知道,你去茶楼等我,书院门口热。”

俞州很喜欢乔楠的关心,握了握爱人的手也叮嘱了一句,这才进入书院大门。  这场考试学子没有一两个时辰是出不来的。  -  最近天气已经热了,在书院门口站上两时辰肯定受不住,乔楠三人便坐到了书院附近的茶楼,一边饮茶解渴,一边等人出来。  钱保保还是一如既往的活泼,端起茶杯连喝了两口,就唉声叹气道,  “最近天真是越来越热了,我最怕热,现在这样我就有点受不住了,再过些日子,真不知如何是好,我让丫鬟去打听过了,这府城的冰价,是咱们县城的两倍!”

好吧,其实热不是主要,冰价贵才是重点。  对抠门财迷的钱保保来说,但凡多花一分冤枉钱,就是在他心尖尖上割肉。  张芸湘用手帕掩嘴笑,“府城的冰价确实贵了些,不过该用还是得用,若是受不住热中了暑,才真是要花冤枉钱的。”

“张姐姐,我知道,但我就是心疼嘛……”  钱保保一脸的可怜兮兮表情。  乔楠好笑给他提议,“你不是打算在院子里种菜吗?可以一起种些薄荷,喝水洗澡,夏日最是解暑的。”

“这个倒是可以,我小时候常干农活,最会种东西了!”

钱保保兴致勃勃说完,然后还是很可惜感叹,“不过到底还是没有冰凉快,我要是会仙法就好了,刷刷刷变出一座冰山,一个炎夏能省好几百两银子。”

重点依旧不是有了冰山就凉快,而是省钱!  “哈哈哈。”

张芸湘都忍不住破功失礼,大笑出来。  乔楠也笑出了声,不过心中倒是对接下来要在府城做什么生意,有了些想法。  夏日卖冰倒是个不错的买卖,他记得俞州说过,硝石也是可以制冰的,他们这里还不曾知道这个法子。  不过生意到底怎么做,还得从长计议……  想到此,乔楠转移了话题询问,“对了保保,我昨日差人过去布置宅子,瞧见你家都已经搬进去了?”

“对,就是前日搬的。我和相公来府城得晚,住的客栈又贵又小,太不划算了,我就赶着把宅子布置好,早点搬进去,就少花一天客栈的冤枉钱嘛。”

钱保保特别勤俭持家笑。  然后又想起什么,神神秘秘道,“对了,你们还记得上次看咱们隔壁宅子,那个穿着富贵的小娘子不?”

“记得,她怎么了?”

张芸湘好奇问。  乔楠也想知道那小娘子又发生了什么,那可是在俞州说的话本里面,有名有姓的人物,尽管只是个小角色,但多关注一下也没坏处。  见两人好奇,钱保保的八卦分享欲也更强烈了。  他看看四周喝茶的客人都距离都很远,这才小声悄悄道,  “张姐姐,乔哥哥,我跟你们说啊,那个富贵小娘子真的是太傻了。她买宅子时候被牙行哄骗,这个就不多说了,主要是,我觉得她那个相公……嗯,不太对劲儿。”

“我也不想在背后碎人嘴的,但这件事,我不知道是我自己胡思乱想了,还是真有事儿,我拿不定主意,说出来,乔哥哥你帮我看看,看我有没有弄错。”

张芸湘太单纯,他就不指望对方拿主意了,他觉得乔楠更稳重可靠。  乔楠闻言点头,“那你说来听听。”

钱保保悄悄继续道,  “是这样的,我家不是前天搬进宅子的么,小娘子比我家还快一天,搬宅子那天,我想着大家以后是邻居,就提了盒点心过去拜访,想着认识认识。”

“那小娘子姓齐,叫齐素娘,脾气骄矜了些,但人倒是挺好的,我上门拜访时,这位齐姐姐对我很热情,还给我泡了一壶御前龙井,很好喝……嗯,主要是贵,我一口喝下去都是银子的味。”

钱保保突然偏题感叹了下。  乔楠:……  乔楠戳戳少年脸上的小酒窝,无奈催促,“不要再说银子了,然后呢?”

钱保保嘻嘻一笑,然后才继续道,  “之后我就在齐姐姐家坐了会儿,闲聊中得知,齐姐姐是东茶县最大一家茶商,齐家的小姐,她也是今年刚成的亲。”

“本来她父亲是想把她嫁给同县另一个茶商独子的,但齐姐姐看上了她现在的夫君,一个贫寒秀才,对方叫薛之舟,家中只有寡母,以及一个刚怀孕就死了丈夫回娘家住的寡妇妹妹。”

“薛秀才家中如此状况,因此,前来府城的时候,就只能把寡母和寡妹都带上,齐姐姐虽不太开心,但也没有阻止,左右她家有钱,多养两人不成问题。”

“当时我也没多想,可就在我离开齐姐姐家的时候,正好碰到薛秀才回来,结果……”  说到这里,钱保保表情就有些一言难尽,深吸了口气才继续说,  “结果那薛秀才回家第一个关心的,不是齐姐姐,也不是寡母,而是他怀孕的寡妇妹妹!”

“我也不是说他第一个关心自己妹妹不好,就是觉得怪怪的,按照常理来说,刚刚成亲的新婚小夫妻,丈夫回家第一个关心的,难道不该是自己妻子吗?”

“可薛秀才却对他那寡妇妹妹关心得很,还去摸人家的大肚子,还帮人家撩头发,感情再好的兄妹也不能这样吧,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和他妹妹才是夫妻呢!”

说完,钱保保冲乔楠问道,“乔哥哥,你说齐姐姐这个夫君,是不是不太对?”

别说乔楠一听就知道其中肯定有事情了,就是张芸湘都产生了某种猜测。  薛秀才那什么寡妇妹妹,怕根本就是情妹妹才对吧!  穷秀才隐瞒真爱,为了前程娶富家小姐的事情,可是屡见不鲜。  张芸湘有些结结巴巴,“这,这要是真的,我们,我们要不要……”跟人说?  之前对方买宅子被牙行忽悠,顶多是损失几十两银子,这事情要是她们知道了,还眼睁睁看着,怎么想,良心似乎都有些过不去。  钱保保也是这个意思,他有点拿不定注意,不知道要不要掺和这些闲事。  不掺和吧,看着齐素娘傻乎乎被人骗,觉得良心不安;  掺和吧,他又担心稍有不慎把自家搭进去,毕竟不是做好事就有好报的;  还有就是,齐素娘她不太会来事!  之前乔旭给她提醒宅子买贵的事,尽管方法确实没太对,但齐素娘的反应也真的太坑爹了,前车之鉴啊。  乔楠想了想,才道,  “这样吧,我们注意瞧几天,要是真有什么猫腻,就把消息告诉齐家,让齐素娘家里人去管,我们就别出面了。”

免得一时好心反给自己惹麻烦。  “好,这个行。”

钱保保和张芸湘点头同意。  ……  而就在乔楠三人讨论路见不平,什么时候暗戳戳捅薛秀才一刀的时候。  书院这边,考完试的俞州、岑明辉、闻俊良三人,也碰巧和薛之舟遇上了,并且发生了激烈的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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