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城里的医生来给山里的孩子免费查视力？大队书记听到有这等好事，当下就通知村办小学接待。等到约好的那天，一辆由货车改装的“视力检查车”翻山越岭，开进这个闭塞的小山村。为首一个中年医生自称姓冯。他告诉大队书记，听说村里有不少失学儿童，这次不查学生，只查不上学的孩子。“查他们做啥，将来他们又不用读书写字。”

大队书记很不理解。于是冯医生给他讲了一番公益事业的道理，不上学，也要保障人家的健康权益啊。大队书记勉强接受，然后用大喇叭将村里失学的孩子都叫了出来。刚满十岁的林艳因为是个超生儿，根本没上户口，从没读过一天书。此时也被家长领过来。和别处查视力不同，冯医生要求孩子排成队，单独一个钻入车厢里，然后把门倒锁上。他告诉大家，这是从德国进口的高级设备，远比一般视力表准确。一个孩子查完，下一个才能进去。前面几个孩子陆续出来，蹦蹦跳跳和家长回家了。轮到林艳钻进车厢。门关上后，林艳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她不知道这是因为装了高级隔音设备，只是感觉自己象掉到怪物的肚子里，有种窒息感。不过马上有个温柔的女声传出来，提示她坐到车厢中部的软椅上。接着，车箱里灯光逐渐暗下去，周围响着若有若无的轻音乐，软椅也慢慢倾斜。林艳觉得自己很困，象是要睡着。她的眼前出现一块大幕，上面出现了传统的视力表。在阿姨提示下，林艳完成了这道检查。然后，屏幕上又出现一大片白色背景，接着，上面密密麻麻布满了黑点子。阿姨让她仔细看这些黑点，报告自己看出什么。林艳盯着第一张“黑点子图”，什么也没看出来，第二张，第三张都是这样。林艳担心地问：“大夫，是不是我眼睛有问题了？”

“没有问题，继续下一张吧。”

第四张图上，毫无规则的黑点子又浮现出来。忽然，林艳的眼睛直了。那些黑点隐约形成一个人形！不，不是人，是一个怪物，有躯干，有四肢，还是站立着。林艳用力甩甩头，想赶走这个幻觉。结果看得更清楚了。那怪物上肢长，下肢短，眼睛仿佛两只深深的洞，黑不见底，象是能把她吸进去。周围一个大人也没有，又是这么安静的地方，林艳吓坏了，大声尖叫起来……（二）好半天，林艳才在妈妈怀中安静下来。家长不干了，和大队书记一起质疑冯医生，吓坏了孩子该怎么办。冯医生打开车厢请他们进去，陆续出示了看那几张“黑点子图”。除了不规则的一片黑点，大家什么也没看到。冯医生摊摊手，意思是你们都瞧见了吧，根本没有问题。林艳缩在妈妈怀里，半睁着眼睛，小心翼翼再看那几张图，结果也没有看到有怪物从图中跳出来。大人们赶忙向冯医生道歉。冯医生表示没关系，不过他对林艳的幻觉倒很感兴趣，拿来纸笔，请林艳描述自己看到的怪物，自己在纸上画着。冯医生看来学过素描，他边画、边问、边改动，最后在纸上拼出一个矮胖的怪物形象，它看起来不象任何一种动物，至少是林艳能看到的动物。“对对，就是这个样的。“林艳点点头。妈妈害怕起来：“天啊，我这孩子别是撞了什么鬼吧？我们怎么看不出来东西？”

大队书记有点文化，马上把她拦住。“什么鬼啊神的。医生，这孩子产生幻觉，会不会得了精神病？冯医生安慰了家长几句，说这个年纪的孩子容易产生幻觉，长大就好了。一行人匆匆结束检查，告诉大队书记孩子们眼睛都很好，开车走了。这事在山村里很快就被人忘记了。只有年幼的林艳坚信，她真看到了那个怪物！要不，城里的大夫为什么还要把它画下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