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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拦路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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鹏华区,云山路。这是鹏城有名的一条老街,在几十年前,这条道路能算得上车流量最大的交通要道。只是最近十年来鹏城高速发展,无数的康庄大道像春雨一般落在这座山城的各个角落,相互勾连贯通,各成体系。在这一背景下,云山路上的车辆吞吐逐年下降,再加上路面老化损坏,到如今,云山路更是已经沦落为世人口中的“烂路”、“破路”。已经没有多少人愿意走这条路了。圆月高挂,夜色浓郁。黑漆漆的原野上,忽然两盏明亮车灯从道路拐角处弯了进来,随即,只听见一阵如兽吼般的引擎声响,一辆黑色宝马刺破夜的长空,划出一道刺眼的光线,疾驰而过。顾从神色凝重,一脚油门踩到底,将这辆宝马车的速度推到一百码。尹雪柔与墨霖霜脸色紧张地坐在汽车后座,时不时地开口,为顾从指路。他们现在走的云山路并非常规路线,之所以选择人烟稀少的地方,一是为了避免演唱会结束后的堵车,二是考虑到可能有人在主要交通上设伏,因而才选择了这条并不怎么好走的云山路。从星罗广场离开,他们已经走出了十几里的距离,距离终点仅剩十里左右,这一路走来,他们并没有遇到任何灵异事件,沿路也并没有出现任何异常。尽管如此,顾从还是不敢放松警惕,他知道,保镖们驾驶的加长林肯伪装成他们吸引了注意力,等到跟踪的敌人搞清楚状况,反应过来,自己这辆车还是逃不了被人围堵的结局。敌人诡异阴险,按陈放的说辞,那些人多是一些邪魔外道,所使用的诡谲手段,也不是常人能够想象的,稍有不慎就会酿成大祸。正这样想着,顾从眼神忽然一凝,前方笔直的道路前方,远远地出现了两道佝偻着的身影。车辆速度极快,基本上才刚看见人影,就已经拉近到了眼前。顾从这才看见,两道人影都是七老八十的老太太,一左一右,分别蹲在道路两旁,脸上的表情因为皱纹太多,看不太清晰,但是可以看见二人两眼都是一副呆滞模样,蹲在地上,手里端了个瓦盆,不知在做什么。“她们这是在做什么?”

尹雪柔声音颤巍巍的,显然,这一晚上她受到了太多的惊吓,现在已经有些神经敏感了。顾从两手控制方向盘,将油门踩到底,“别担心,马上就到了。”

墨霖霜也是一副忧虑神色,犹犹豫豫说道:“两个老太太做的好像是鹏华区本地居民的一种民风民俗,据说家里死人出殡时,就需要摔破瓦盆,好像就是她们手里拿的那种……”“而且,我听说,云山路这边沿路都有坟地,许多车辆在这条路上出事故。现在云山路之所以没人愿意走,也就有这一方面的原因。”

“啊!”

尹雪柔失声叫道,又赶忙伸手把自己的嘴捂住,两只大眼睛惊慌失措的四处张望,一副被吓不轻的样子。墨霖霜看见她这样一副表现,忽然哈哈一笑,说道:“傻丫头,传说都是假的,别自己吓唬自己。”

尹雪柔这才松了口气,两手轻轻拍打略显平坦的胸脯,语气责怪道:“你吓死我了。”

“这不是看你太紧张了么……”话说到一半,墨霖霜像是发现了什么,两眼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死死盯着车辆前方。尹雪柔见她神色,也跟着向前看了过去。只一眼,她脸上顿时浮现出一片惊骇,像是看见了什么无比恐怖的事情一般,瞠目结舌,整个人不自觉地颤抖起来。只见,前方的道路两边,分别两名脸皮干枯的老妪,正颤颤巍巍各自端了一个瓦盆,发丝凌乱,双眼苍白无神。让人毛骨悚然的是,她们手中的瓦盆分明燃着一团明亮的火焰。这么大一盆火,她们竟然拿手端着,可以看见,她们手指的皮肉都都已经被火焰的高温烤得皮开肉绽了,点点鲜红的血迹,顺着盆沿流到火盆里面。两名老人看见有车驶来,竟咧着嘴笑了,在火光的映衬下,她们无声的笑容,给人一种渗人的阴森恐怖之感。夜风中,瓦盆中的火苗四处飘动,露出其中燃烧的黄纸与冥币……“这到底是……”墨霖霜两道眉毛拧成一团,脸色苍白无比,全身的鸡皮疙瘩簌簌往外冒,一股透心的凉意从头顶蔓延全身。宝马车速极快,两秒钟便从老人的身边掠过,眼前呈现的,是一如既往的荒原与马路,平平淡淡普普通通,就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那无比诡异的画面,已经深深铭刻在了众人心中。“坐稳,我们还要再快些。”

本来以为四周环境稀疏平常的顾从,此时也眉头紧皱起来,他简单交代一句后,便没有再多说,只是猛踩油门,快速将那两名诡异的老人甩在身后。不知不觉,夜色越发浓郁了,黑漆漆的,像是被蒙在了黑色塑料袋里,天空的圆月大得出奇,投射的光亮明明十分耀眼,但是却驱散不了夜的阴霾。越是往前走,顾从就越发觉得自己深陷泥潭,光亮渐渐被吞噬,连车灯照亮的地方,都明显变得比之前短了一些。“看来已经有人找过来了。”

心里这样想着,顾从猛然间发现,前面的道路两旁,竟再一次出现了端着火盆的佝偻身影。好像每隔两里路,这条路上就会出现一对老人。眼前的这两名穿着粗布麻衣的老人,在风中像荒草一般,摇摇晃晃,竟一点一点靠向了马路中间。“他们想拦车?是人是鬼呀?”

尹雪柔两只小手死死攥紧,神情紧张忧虑。被这样两位举止怪异的老人拦车,想想都有点发毛,但是他们堵在路上,又该怎么办?“都是活人。”

顾从话语很凝重。体内的金光决真气没有任何异动,说明眼前的人影并非妖鬼异物。可正因为如此,才更加让人脊背发凉,两个正常老人,到底因为什么,才会做出眼前这种端火炉、挡马路等常人难以让人理解的事情。去路被拦,迫不得已,顾从只能将车速放慢下来,驱车缓缓走到老人近前。打开车窗,一股浓烈的烧焦气味从外面飘进来,腥臭刺鼻,熏得顾从接连呛了两口。正要开口询问,对面的两个老人忽然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全身猛地一阵抽搐,四肢关节出现极为恐怖的弯折扭曲,而后便一言不发举着那两堆火盆便往顾从的车上泼了过来。盆中的黄色纸钱与各式冥币四处飘扬,伴着浓烈的飞灰,直直向车内空间奔涌而来。顾从眼疾手快,在纸灰要飘进车窗的前一瞬间将窗户升了上去。火团与纸灰被挡在车外,然而,他还是感觉到了非常清晰的一种冰寒之感,像是有什么冰冷的东西在快速靠近。顾从下意识地运转起金光法衣,顿时,四周浮现出两道半透明的身影,正随着纷飞的纸灰直直朝顾从冲来。它们漂浮在半空之中,全身灰蒙蒙的,与燃尽的纸灰颜色相仿,它们像是披了件长袍的人影,但是没有头颅与身体的区分,甚至连五官都没有,全身上下,清晰可见的,只有那夸张的血盆大口。“哼!”

就在鬼影将要咬在身上的前一刻,顾从冷哼一声,抬手便是一拳,直直轰在鬼影之上。噗……没有丝毫悬念,金光从鬼影身体之中穿透而出,像是积雪遇暖阳一般,很快便消融成了一片蒙蒙的气体。两道鬼影并没有给顾从造成任何影响,迅速将它们解决之后,顾从又听见一阵气促地拍门声,伴着瓷器破碎的声响。顾从这才发现,车窗外的两个老人不知什么时候扒在车门外面,口中疯狂呕血的同时,还在一个劲的捶打车窗,就连她们手里的瓦盆都被用来作为武器,连续敲打车窗,已经破碎不堪了。还好这辆车的车窗比较坚硬,将这些攻击完全挡了下来,并没有破碎。两位老人口吐浓血,拼命捶打,像是失去神志的疯癫,双手双脚的骨头严重扭曲变形,根本不像是活物。老人疯狂的攻击方式,让顾从满脸狐疑,隔着车窗,他认真盯着一个与他相距不到半尺的老人面孔,看了半晌,他终于在老人的脸上,看到了一对无比浑浊的瞳孔。那是只有死去很久之人才会出现的瞳孔,顾从甚至在那老人的瞳孔中看见了一颗颗细小却分明的色素颗粒,像晕开的墨汁,布满了整个眼球。此外,老人的双手裸露的伤口上,呈现出一种高度腐烂的状态,糜烂的血肉与粗布衣服的纤维混杂在一起,乌黑之中透着些许鲜红,被烈火灼烧的伤口触目惊心。“原来你已经死了……”终于确认了心中的猜测,顾从暗叹一口气摇了摇头,不再耽搁,便赶紧发动引擎,朝前方疾驰而去。几人再次上路,顾从将速度开到最大,原野上的风呼呼从耳边呼啸掠过,传出类似鬼哭狼嚎的呜呜声响。“好冷。”

忽然后面有人说道。声音富有磁性,是墨霖霜。顾从透过后视镜往后一看,这才发现车后座的两位大美女两手紧握着靠在一起,全身哆哆嗦嗦地打颤。见此情景,顾从这才感觉一阵怪异,明明车窗紧闭,空调也没打开,但是车内气温确实相比最先出发时低了许多。他因为有真气在体内运转,这种感觉并没有特别难受,所以没注意这一细节,此时听墨霖霜提起,他顿时发现了不对劲。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对了,就是刚才,那两个鬼影死后才出现的情况。阴魂阴鬼,至阴至寒之物。它们死后所化的灰雾,也带着它们本体阴寒的属性,在这时无声无息地影响了车中三人的状态。就算打开车窗透气,那种阴寒的感觉还是钻心透骨,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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