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斌听到这里又是开心又是不安，一方面是给唐氏的货物总算是有了交待，不会出问题，另一方面是他并不知道和方禾的合作会让悦华给KG多少利润，这些原本都是悦华的盈利。李建斌心里简直像是打鼓一样，但是看着程沐的脸色似乎也没有太差，他松了口气，大概方禾的这个案子，分一点出去，也能够让程沐满意。送走了KG的人，程沐勾起嘴角，看向李建斌，明明是笑着的表情，但是在李建斌看来，却硬生生的出了一头的冷汗，这样的表情，简直比他那个当董事的姐夫还可怕。“李厂长，你觉得这就算是解决了？”

程沐瞥了一眼李建斌，觉得有些好笑。她的东西，什么时候是个人都能来插一脚了？但其实程沐心里也清楚，这件事情，针对的本来就是她，李建斌不过是…一个缓冲，因为悦华内部在她的管理之下，基本上很难出岔子，她管得严，现在想起也跑开了那些成见，联合程沐一起，把悦华管理得是铁板一块，蒸蒸日上。但是这些下属悦华的仓库和工厂，却不是这样的。仓库因为上次珠宝的事情，被言遇诚狠狠整治过，想来暂时也没那么快被钻到空子，但是工厂这边…也是程沐疏忽，之前的礼服工坊和这个成衣的工厂并不在一起，所以程沐只去了礼服的工坊，这个成衣工厂，她还没来得及来具体看过。结果就出了这些岔子。程沐真的是快要被以前悦华松散的组织和管理气得半死。哪有这样的，她接受悦华，才发现悦华是个这样的烂摊子。感觉她就跟被言遇诚骗过来的一样，一开始到悦华，许向强只顾着掌权，却也没做出什么好的规划，悦华就这样半死不活的拖着，许向强就顾着和年轻貌美的林青青搞点那些有的没的乱七八糟的事情，设计部也全都是滥竽充数的设计师，不是才毕业的，就是平庸无为，不做事情的。要不是背后站着一个言氏，还愿意投钱，像悦华这样的公告四，早就该被市场淘汰了。李建斌惴惴不安地看着程沐，“程总监，您…”“你觉得你该怎么处理？”

程沐瞥了一眼李建斌，按照她以前的性格，李建斌这样的，肯定留不下来，不被开除才怪，但是现在…一时间她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况且，本来是因为KG想要对付言遇诚或者她，才会牵连到这个工厂，这样一对比，程沐倒是也觉得，李建斌好像也不至于一定要开除了。李建斌哭丧这一张脸，不停地道歉，“程总监，我真的是按照规定办事的。在悦华那么多年，您可以查查，我没有一次违反规定，或者说什么贪赃枉法的啊，我真的，我敢保证，我是真的为了悦华好的。这次这个事情，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买布料不一次性买齐，基本是我们行业的惯例了，因为一方面，不知道布料的折损率，也不知道一件衣服到底需要多少布料，都是要经过一段时间之后才能够测算出来的。”

“况且之前我们每次，都是先买三分之二，剩下的三分之一等到这批衣服做完一半左右再去买，一般情况下，知道和我们悦华合作的场上，都会留一部分布料给我们的，而且我们真的是打算上周周末就去购买的，但是因为购买人员老婆生产，给我请了假，我就懒了那么一下，说那就上班之后再去买，结果他就全部卖完了，我也立刻就跑了周边所有城市，可是这批布料真的太特殊，周边城市都没有生产，我真的是没办法啊！”

“程总监，我可以保证，这真的是最后一次我的失误了，我那么多年在悦华，不说有功，但是真的没什么过错啊，程总监，您就给我这一次的机会，我一定会更加认真仔细，绝对不会给您添麻烦了。”

李建斌说道这里，停了一下，斟酌着说道：“程总监，我以前确实没有出现过这样的错误，我也确实知道，这次的错误让公司给我买单，甚至让您买单，需要让出好不容易和方禾谈好的合作，甚至有可能被KG抢去风头。这既然是我的错误，我肯定会负责的。”

“我…”李建斌鼓起勇气，“我扣掉半年的奖金和今年的年终奖，甚至公司损失的这部分利润，我也可以赔偿，并且在年终大会上做检讨，甚至也可以降职处理，您看这样可以吗？”

李建斌其实没什么坏心眼，他能到这个位置上，确实有身为董事的姐夫的帮助，但是作为上个世纪的大学生，李建斌本身，其实是由一定的能力的，不过是这几年，在曾经那个无所事事的腐朽的悦华，被磨得没有了雄心壮志，只是躺在已有的成果上吃白饭而已。从每年悦华的年报上，也看得出来，其实悦华这个工厂，因为之前每年都是一些简单的成衣，甚至儿童线都在南海那边，所以其实C市这边的服装，每年的服装原料采购都是有限的，而从程沐检查的报表里，也看的出来，李建斌手下的这个工厂，每年获批的财务账单，和以程沐对这样产能工厂的评估，是差不多的，甚至还要小一些。这样说来，李建斌手下管理的这个工厂，最起码是不存在什么虚报账单，偷鸡摸狗的动作的，也没有仗着自己是董事的小舅子，就胡吃海喝，拿公家的钱，办自己的事，甚至贪污受贿什么的。最多是有一些灰色地带的报销啊，福利啊什么的，这些事情，在言氏这样的企业里面，是很正常的，毕竟水至清则无鱼，这样的大公司，总不能让负责人一点规则之外的福利和待遇都没有，这样的话，谁愿意呆下去呢？不过李建斌这个给自己的处理，还是超出了程沐的预期。程沐以为，李建斌最多不过是扣一点钱，或者说做个检讨，也就差不多了。毕竟人家背后还站着一个董事姐夫呢。但是李建斌说的这些处理，对于他而言，已经足够了，赔偿公司的利润，检讨，甚至是降职处理，装装件件，都是可以让一个员工失去这么多年获得的这个职位以及背后的尊重和利益的最严肃的处理办法了，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谁又能够忍受这样的处理呢？程沐这个人向来吃软不吃硬，李建斌倒是刚好猜中了她这个想法。所以程沐挥挥手，“你能够有这样的想法，我觉得已经挺好的。”

“降职倒是不用了，但是扣除奖金和检讨，还是免不了的。”

“三个月奖金，加年终奖，外加一个述职检讨。李厂长，这个结果，可以接受吗？”

李建斌抬起头错愕地看了一眼程沐，随即大力地点头，“可以可以！”

程沐这个处理，比他自己说的轻松多了，她还以为，按照程沐的性子，肯定会要求开除他，或者受要去找总部说个明白，才能够放他一马。按照其他人对程沐的描述，程沐完全是个得理不饶人的利害角色，他都害怕那样的处罚还不能够让程沐满意，结果程沐居然直接给了他一个更轻松的处罚。这实在是令人惊讶，就连陈意都额外看了程沐一眼，还以为程沐是因为生病了，所以格外的仁慈。但是无论如何，李建斌都是感激的，甚至是激动了，这样一个简单的处罚，跟他的错误相比，甚至不算什么、他有些激动地说道：“程总监，谢谢你！我一定，一定不会犯这样的错误了！您相信我，我在一定会让工厂越办越好！”

程沐笑笑，“那就辛苦你了。”

回到了车上，陈意才忍不住问道：“程老师，您为什么…”“你看到李建斌穿的了吗？”

程沐看着她，“一般的悦华的中层，哪里像他这样，穿着肘部都磨损的毛衣。”

“而且你看他的手，是有茧子的。一个大学生，就算是以前从农村出来，帮家里干活，也不该是有茧子的，那个年代的大学生，多金贵　啊。家里哪里会舍得他们去干重活，那他手上的建自是怎么来的？”

陈意摇摇头，“是他之前做过其他的什么工作？”

“你还记得上次我们来的时候，有个工人说，李厂长说布料没有了，但是那个时候，李建斌是给我们展示了衣服制作的缝纫机的？”

“他一个长长，怎么会对缝纫机这些机器那么熟悉？”

“而且后面的布料，之前的工人说，李建斌会亲自搬回来。”

“一个厂长，要是能够亲自去搬送布料，也会学衣服的制作过程，甚至会因为这些工作而扛下属下的失职，维护工人的利益，那你觉得，这样的领导者，有什么问题吗？”

李建斌除了最后解释的时候，为了争取程沐的宽大处理，其他时候，没有一次，提到过工厂里的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