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抱着胸一副自我防卫的架势，相澜瞻的手掌抵在她身后的墙上，将她圈住：“现在知道男女有别了？看我洗澡的时候，你可眼睛都没眨一下！”

敢扮成男人到他身边，看他脱衣、穿衣、洗澡，也从不见惊诧；男洗手间里撞见她，哪次不是面不改色？“你胡说！我什么时候看过你洗澡？”

她不由地提高了声音。“不许乱叫！”

相澜瞻情急之下，直接赌住了她的嘴巴……又亲！连溪一懵，张嘴欲咬，他却好像料到她会再用这招，直接扳住了她的下巴，坚硬的牙齿抵着她，直至连一丝声音都发不出。……“谁在楼上？”

楼下，刚刚走进客厅的相远山，微微一愣，“是小羽回来了吗？”

虽已七十有余，但他的目力耳力仍是很敏锐。海叔一愣，想着刚刚相澜瞻特意叮嘱他，不要惊动到老爷子，他只是回来看一眼老夫人，一会儿就悄悄离开了。犹豫了一下，点头，“是宁羽小姐回来了。”

“她带了人来吗？”

想到后山碰到的那野小子，相远山的声音一下严厉起来，“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不知道老太婆需要静养吗！”

往楼上走了几步，突然又想起什么，将鱼桶指给力叔道，“你让厨房捡最肥的这条鱼炖了。晚一会儿我送去给老太婆喝。”

“是……”海叔点头，低头看鱼桶里还在活蹦乱跳的鱼儿，觉得不可思议。几年来一条鱼都没钓到过的人，今天居然一下钓到这么多？待他反应过来，就看相远山已拄着拐杖上了楼，吞了口唾沫，鬓角的冷汗不由自主地流下来。……门被人从外一把推开，连溪捶打相澜瞻胸口的手一下顿住，待看清楚来人竟然是相远山——刚刚在湖边见到的老头儿，更是一下呆愣住。而对方的表情，则更为震惊，死死地盯着背对着他的相澜瞻，那眼神……讶然中透出几分震悸，变幻莫测。相澜瞻缓缓回过头，看到相远山，神色亦是微变。一时，房间内陷入死一般地沉寂——相澜瞻蠕动了下唇，却始终没有发出声音。好久，相远山的眼里涌现出一股威严的凶狠，“这里是相家，谁允许你进来的？滚出去！”

随着最后冰冷的三个字脱口而出，他手里的拐杖，亦朝着相澜瞻直飞过来，一下砸中他的额头——拐杖‘咚’地一声落在地上，鲜血也从被划破的那条口子往下流，滴落在他的眉毛上。连溪呆呆地看着这一幕发生，震惊地不知该如何反应。这老头儿怎么这么喜欢丢东西，手里有什么就丢什么……是亲孙子吗？不怕给砸破相讨不到老婆？相澜瞻的脸色一片青白，孤冷得像是冰层中沉厚的积雪。一只手还紧紧地握着她的肩膀，力度之大，连溪痛得眉心拧成一坨，微微咬着唇，不敢出声。相远山眼底蹦出的火似乎欲将他戳穿，与刚刚面对连溪时的愤怒完全不同，是一种深深的痛恨，发自心底的恼恶。终于，相澜瞻的手松开了些，连溪的衣服刚被他扯坏掉了，新准备的还没来得及穿，眼下也是不能再穿了，他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她的身上。冰凉的肩背上，霎时间一暖。“我来只是看一眼奶奶，带人见过了她，我自然就会走。不劳爷爷费心了。”

他的眉骨还在留着血，血迹隐隐，快要流进眼睛里。他也不擦不拭，拉着连溪自相远山身边擦过，走出房间，整个过程沉稳冷漠得让人心惊。从这里，走进最里面的一间房。他们谁也没有说话。躺在床上的老妇人身体纤瘦，肤色却很白，手上输着吊瓶，精神蔫蔫的，有些迷顿。“奶奶，我把人带来了，你瞧瞧。”

相澜瞻示意连溪站到她的床前。连溪立即标准军姿站好，脊背挺得直直，任她打量。老太太眯着眼睛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眉心一蹙，一下就不高兴了，“你这孩子成心气我是不是？丑点儿矮点儿都没关系，怎么给我领回家一个男人！”

哑哑的衰老的嗓音，不紧也不慢，听着让人哭笑不得。相澜瞻笑，“奶奶，她叫连溪。是个女生。”

然后示意连溪，“叫人。”

连溪朝她颔首道，“老夫人好。”

相澜瞻在她身后咳嗽了声，“叫奶奶。”

“啊？”

连溪愣了愣，在他的眼神威迫下，还是顺从道，“奶奶好。”

“声音甜甜的，听着就觉得喜庆。好，真好。”

老太太一下高兴了起来，眯着眼睛直点头。伸手从桌边摸索出一只精致的古檀木盒，从里面扒拉了半天，拿出一件东西递给她，“这是奶奶送你的见面礼，快戴上给我孙子瞅瞅好看不好看。”

是一只通体碧绿的玉镯，质地清醇细腻，色泽温润泛着莹莹光泽，看着就价值不菲的样子。连溪捧着镯子，愣在那里。不是带她来面试新工作的吗？怎么还有礼物收啊？为什么她会生出一种错觉——感觉老太太像是在面试孙媳妇？“我来吧。”

相澜瞻不由分说，直接给她将手镯戴在手上。“不是，这……”连溪看着手腕上的玉镯，下意识地想要脱掉，相澜瞻打断她的话，“这玉镯跟了奶奶几十年，据说是清朝某个皇帝的正宫娘娘最喜爱的，纯天然的，一直到现在有百多年历史了。你小心点儿，别碰坏了。”

连溪握着手镯，再次呆若木鸡。……从老太太的房间出来，连溪敏锐地感觉到相澜瞻又恢复到了方才见到相远山时的那种沉稳冷漠。下楼后，并没有看到相远山。客厅里正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五官锋挺，眉眼间透着一股沉敛的英气，手边还放着只包，像是刚赶回来。相澜瞻微微一愣，唤道，“二叔。”

相城朝两人微一点头，像是没有看到相澜瞻额头的伤，问道，“看过奶奶了？”

见他点头，相城的目光这才投向他身边的连溪，看一眼二人牵着的手，微微一笑，“这位是……”“我是相爷的……”连溪讲了一半的话，再次被相澜瞻打断，“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