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饭局是个鸿门宴。出发的时候赵清格浑然不知，她是先和程子轩汇合，然后才出发去他曾祖父的住所用餐的。之前就听傅瑾璇提过这位外曾祖父，好像是回国办九十一岁的寿宴。赵清格好奇地追问程子轩，是每年都回来庆祝吗？程子轩面色仍然淡淡然：“十年没回来了。”

赵清格便说：“那为什么不庆祝九十岁大寿，庆祝九十一岁的呢？”

程子轩淡淡说：“不吉利。他怕九十岁大寿大肆操办，被鬼神知道会想起来还没收走他，所以干脆不办。”

“那怎么愿意办九十一岁的寿宴了？”

“多活了一年死而无憾了。”

赵清格诧异地看看程子轩，他一本正经地开车，白皙的脸冷淡如雪。她真没听出来程子轩在吐槽。车子开到一处四合院停下。赵清格很新奇地跳下车，伸手摸了摸门上的铭牌。在三环路内的古香古色的四合院，真是太少见了。程子轩见她瞪圆了眼睛四处看，觉得她这个样子分外可爱，便伸手把她拉过来轻轻亲了亲。程子轩亲她的时候，赵清格还睁着眼睛看外面，门口那个灯很有特点。程子轩看她不认真，便扳住她的脸，认认真真又亲了一遍，这才一手扶着她的腰，怕她气喘吁吁站不稳，一边说：“这是羊角灯。”

赵清格伸手去摸那灯，迷惘地说：“好像在哪里见过。这灯叫羊角灯，可是它不像羊角面包一样是羊角灯形状啊。我也没见过深蓝色的羊呀。”

程子轩解释：“这种灯是用羊角为材料做成，好像是先选择最好的羊角，再放到水里和萝卜丝一起煮，煮软后再用特制的工具把羊角撑开，羊角越撑越薄，最后就能成为半透明的灯罩，然后再染色，点灯。古代是皇家或贵族使用这种灯具，用蜡烛。现在我家用的是老匠人做的仿制品，脸点的是电灯。”

赵清格看看程子轩，在暗蓝色灯光下，他的脸色带着一点晦暗不明的味道。程家老宅子是五进院落，垂花门里一面雕花影壁，后面是树影扶苏，花香袭人，树荫下几个大缸子，睡莲花儿开的盛，水里游来游去几条金鱼。游廊下还挂着鸟笼，有几只鸟儿在笼子里闭眼歇息。赵清格跟在程子轩后面，走到厅房，圆桌上已经放了几个菜，厨子还在不断做好新的菜上来，没一会儿桌面上摆满了山珍海味，香气扑鼻。又过了一会儿，从后面传来脚步声。一个脚步声轻，一个脚步声脆，像是穿着高跟鞋。赵清格一看，顿时傻了眼。程老爷子算得上鹤发童颜，头发都白了，脸上像是动了手术，在衰老的皱纹里，五官坚强挺立，像是被线提了起来，形成诡异的上扬形态。老人家虽然头发纯白，但是眉毛和胡须都很黑，胡子还特意修理出形状来。他一手拄着手杖，一手挽在一个女孩子手里。女孩子长得很美，顶多十七八岁年纪，大眼睛尖下巴，身材无比的火辣，高挑身材穿了件加小号的护士服，那护士服的领口和裙子开了很深的口，大半雪球和白腻大腿显露在外，脚上穿了双红鞋底高跟鞋，更显的她整个人高挑威猛，足足高过程老爷子半个头。这顿饭吃的很挣扎。程子轩一言不发。程老爷子每一口饭都是那个护士装的年轻小姑娘送到他嘴边，喂给他吃的。赵清格低着头，只吃面前这盘菜，心里默默吐槽，自己和程子轩的都没这么亲密，没想到被九十一岁的老爷子喂了一嘴狗粮。程老爷子吃得八分饱，停下筷子，程子轩便停下筷子，赵清格眼观鼻鼻观心，马上放下筷子，小学生一般挺直背脊坐好。老爷子发话了。“不过如此。”

赵清格心说，这是说什么？程子轩谦虚：“是，比不上您。”

程老爷子对旁边的美女做个手势，美女便姿势摇曳地朝程子轩走。“霓霓，你就跟着小程吧，争气点。”

赵清格肌肉都紧张了，不敢动弹。叫霓霓的小姑娘往程子轩身上靠，程子轩动静不大，微微一闪身，穿着超高高跟鞋的小姑娘就把握不住摔地上了。赵清格嘴角一勾。“您留着自用罢。”

程子轩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长辈给你的东西，你还推辞？”

程老爷子很不高兴。赵清格心想，这唱的哪出？红楼梦里贾赦给贾琏秋桐？再配合着古香古色的背景，真像是穿越回清朝了。她有点看不惯程老爷子奇怪的行径，克制着不出声。要给老爷子好印象。程子轩说：“不敢。只是我有洁癖，用不惯。”

这话，言下之意是嫌程老爷子脏了，程老爷子顿时眉毛倒竖。霓霓也撑不住了，含着一泡眼泪扑回程老爷子怀里，说：“人家说了，人家只想给您生孩子。”

程老爷子板着脸说：“起开，太重了。”

也是，他九十多了，哪里经得住胸部起码有五六斤的年轻小姑娘扑进怀里搓揉。赵清格真美忍住，噗嗤了。霓霓被程老爷子赶出去，临走时候一双大眼睛狠狠剜了她。程老爷子说：“你这野丫头很大胆嘛。可惜也是个不中用的。跟了子轩这么久。”

程老爷子没说完，只是用眼睛上下看了看她纤细过份的腰身。这是赵清格花了好几个月才减到60cm的腰围。对于她169cm的身高来说，是相当细了，剧组有人开玩笑叫她腰精。赵清格低头如鹌鹑，这事儿哪儿能怪她。科技还没发达到无性繁殖。但是她又不能说。程老爷子又说：“这个野丫头一点规矩不懂，留下跟我学学规矩。子轩，你下周和孔家女儿见个面。顺便给我问候孔家长辈。”

赵清格这下真忍不住了，她没等程子轩出声就立刻说：“不行。”

程老爷子理科瞪圆眼睛：“没规矩的野丫头，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

赵清格也瞪圆了眼睛，大声说：“大清朝已经亡国了！宪法赋予我做为一个公民自由发表言论的权利！我说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