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她的迟疑理所当然被关泽言误会，他几乎肯定了，用那种不耐的语气和自己说话时，她正和白岚在一起。“我忘记了。”

苏萌并不愿说太多的谎话，她很清楚，一个谎言要用十个谎言去圆。她垂着手扬着头，一脸倔强的看着他，想让他知道自己并没有撒谎。她琥珀的眸子里是大义凌然的气势，关泽言看在眼中，她的眸底深处，除了惧怕再无其他，没有一丁点说谎后的不安和慌张。所以……她没有说谎？他烦躁间，又把衬衣扣子弄散了几颗，低眉看着气势递减的苏萌，好半天开口：“换衣服，去曹峥嵘那里。”

关泽言可以肯定，在这段时间内，苏萌不止一次确实忘记了自己到底去干了些什么。也许昨晚她对他那样的态度并不是她的本意。而是由于某种心理因素导致。所以他将早上满满档档的计划全部延后，亲自带着苏晴再一次去看心理医生。又是一次说到就到的问诊，尽管这次关泽言提前打电话了，但整个心理咨询室还是因此被弄得人仰马翻。因为时间的调整，小夏又是道歉又是陪笑，好容易将马上要问诊的客人送走，还没坐稳那两位就到了。她赶紧将他们引到老大的办公室，面对神色郁郁的关太太，她始终不敢与她直视，生怕看到她对她的讥诮。待两人进去，害怕又要接待关太太的小夏借口去会议室整理设备，让别人顶替了自己的位置。她怎么也没想到，进去会议室的杂物室没多久，老大就带着关泽言进来了。“……像这种情况的话，定期检查才能得出结论。”

是曹峥嵘的声音。“没有确切病例和她现在的情况相吻合？”

“对于心理疾病来讲，已有案例不足以作为重要参考。还是要个例分析。”

曹峥嵘说完，会议室里沉默下来，待在杂物室的小夏侧耳倾听，确定两人并没离开，只得继续待在狭小的空间。真是尴尬，她听见脚步还没来得及出去他两就说起来了。这会儿虽然他们不说话，但出去的话好像会很奇怪。正在他左右为难时，又听关泽言开口，“她性格突变的情况比之前严重，而且还有了短暂失忆的症状。”

“是，你给我说了，可是这种症状可以对应很多种情况，有些是心理疾病导致，有些只是因为性格，必须要定期复诊才能确定。”

屋子里又沉默下来，气氛凝重的让小夏喘不过气。“什么时候可以确诊？”

不知道过了多久，关泽言冷冽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个……”曹峥嵘十分为难，“我只能说定期复诊的话，会确诊的快一些。”

气压又低了几分，小夏寂静无声的大口喘息，关泽言所带来的无声息的压抑压的她想要夺门狂奔。“你知道的，关先生。”

曹峥嵘倒是不为所动，“心理疾病不同于其他病症，可以单凭我这边就能诊断出来，只有本人及家人配合，才能尽快诊断出病症，并加以合理的治疗。”

“我知道了。”

关泽言终于不再咄咄逼人，“你安排好时间，我准时带她复查。”

曹峥嵘再和他客套了几句，就送关泽言出去了。小夏又在杂物间呆了一会儿，确定没有任何动静才鬼鬼祟祟的出来。不想才打开门，就见关太太从卫生间的方向朝她走来。她紧张不已，努力冲她一笑：“关太太，您好。”

只见关太太冲她点点头，也微微一笑。带着淡然的目光与她擦肩而过。小夏愣了一下，奇怪的感觉从心底升腾而起。这几次她所见到的关太太更像是性格相异的双胞胎。就在这时，关泽言带着怒气在她身后不远处低吼，“你乱跑什么？！”

“我去了趟卫生间。”

关太太有些委屈，“倒是你跑哪里去了。”

小夏看着关太太似撒娇似的走向关先生，然后挽住了他，“可以走了吗？”

“嗯。”

关泽言看着自己的女人，眸中的怒火又被万千柔情替代，“走吧。”

他两关系挺好的，小夏羡慕的目送两人走远，一回神，只见曹峥嵘正回头看着她，脸上似笑非笑。她莫名心虚，冲他尴尬一笑。回到自己的工位，恰逢曹峥嵘送贵客回来。他径直走到小夏跟前，“我跟关先生说话的时候，你就在会议室吧。”

他语气肯定，云淡风轻的眼眸中再无其他情绪。小夏缩了缩脖子，“我不是故意的，我刚进去，你跟关先生就进来了。”

曹峥嵘点点头，没有追究的意思：“你怎么看关太太？”

小夏紧张地清了清嗓子，认真的对他说，“老大，你说关太太有没有可能得了多重人格症？”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因为就像关先生所说，关太太情绪变化是有点大，我甚至觉得这几次问诊的关太太是不同的两个人。”

“你太武断了。”

曹峥嵘失望地摇摇头，“有很多情况都会导致病患情绪反差过大。而多重人格症是可能最小的那种。你知道为什么吗？”

小夏羞愧的摇摇头，虚心受教。曹峥嵘说：“因为患多重人格症的比例最低。相对而言，对于患过心理疾病的关太太来讲，最有可能导致这种情况的，是抑郁症复发。”

小夏丝毫不怀疑曹峥嵘的专业学识，“对不起老大，是我武断了。”

曹峥嵘见她态度诚恳，满意的点了点头，话锋一转，“不过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但从关太太及关先生所描述的各种情况来看，现有的这些并不足以支持这一论断。”

小夏听他这样一说，眼中又恢复了光亮，“那也许是关先生关太太并没察觉呢？多问一问，也许会发现她多重人格症的征兆。”

曹峥嵘摇摇头，“心理疾病不能问太多，尤其不能出现引导性询问。只能与病患多接触多沟通。这样，以后关太太的定期问诊都由你接待，带她去特别接待室，你和她多沟通，多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