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也赶回来了，她一样很难过，只是没有江予晴这么悲伤。姐妹两送完奶奶最后一程，等奶奶下葬之后，回到空荡荡的家里，江予晴看着奶奶的照片，终于低声说：“姐，我能和你单独说说话吗？”

江予薇沉默了片刻，低下头长睫微动，宁静姣好的模样宛如定格在窗边的夕阳里，她轻声回应：“好。”

江予晴关上门，把其他人隔绝在外，只留她们姐妹两，就在奶奶的房间里。她看了看眼前最熟悉的，如今也有点陌生的唯一的亲人，明明是相似的脸，曾经也亲无嫌隙，几乎没有任何秘密和隐瞒，可如今看着对方，怎么就觉得隔了一道鸿沟？“姐，我不知如何开口，但是奶奶走了，如果不问出来，我可能一辈子耿耿于怀。我可能会伤害到你，我也不想，但是我希望这一切只是误会，我不希望我们伤到彼此。”

她红红的眼眶中有一丝决绝、失望，和冷漠。江予薇温柔地望着她，语气也温柔：“你说吧。”

江予晴不知如何开口，心里跟压着铅块一样难受，发出声音都很困难：“你前几天问我，最近家里是不是经常有客人，奶奶是不是见了一些陌生人，为什么突然这么问我，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薇薇，你跟奶奶比较亲，经常跟奶奶联系，而我工作比较忙，我也是关心奶奶的近况。”

江予晴点点头，说真的，她对于姐姐这个回答，很失望。“好，那我再问你，大约半个月以前，你装扮成我的样子，在熙和酒店见了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他穿着阿玛尼的西装，大约有一米八，开着法拉利，身后还跟着金发碧眼的外国秘书，和黑人保镖，排场很大。你和他握手、送别，关系匪浅的样子，他是什么人？如果是你的客户，或者朋友，你为何装扮成我的样子？”

江予晴尽量把细节讲清楚，说明她知道这件事，没有撒谎，就是不希望江予薇还以其他分明糊弄她智商的借口来否认。果然，江予薇不再否认了，她低下头片刻，过了会儿轻轻叹息：“晴儿，我承认我是有一些事情隐瞒了你，但是，我也是为了我们两个，我一点也没想到家里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更没想到奶奶就这么走了！对于奶奶的死，我也非常伤心，非常难过！”

“你说非常伤心，非常难过，那么你在接见这些人，或者与这些有特殊身份的人接触的时候，就没想过有这么一天吗？姐，你那么聪明，我不信一点也没有料想到，那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江予晴很生气，说话掷地有声，眼泪再一次从已经红肿干涸的眼睛里滚落下来。江予薇怔怔地望着她，这是第一次，江予晴对她发脾气。“姐，我知道你想干什么，这么多年了你偷偷背着奶奶、舅舅和我一直调查爸妈的身世，甚至我也知道你做了很多我们无法认同的事情。但是我从来没有说什么，我甚至一直装傻，还帮着你隐瞒了奶奶，因为你是我的姐，你所做的任何一切都是有苦衷的，我也相信，你不会伤害家人。可是现在……奶奶走了，我真的无法接受，我不能接受！”

她扬高了音量，声声控诉。“你现在认定奶奶就是因为我而死的？”

江予薇的脸色也沉冷下来，似乎对于她的质问很生气。江予晴流着泪摇摇头，难过地说：“她不是你害死的，但是你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可是你依然为了你的野心，为了你的目的不管不顾，只照着自己的计划行事，完全不管亲人的死活！”

“那你知道我这样做是为了什么吗？”

江予薇忽然扬高了音量质问，面目变得凌厉，完全把江予晴吓了一跳，“难道我们能让爸妈不明不白地死了，我们永远得不到真相？难道你想过一辈子东躲西藏的日子，即便短暂地公开，也时刻担心被人追杀？”

江予晴怔怔地看着她。江予薇的眼神突然变得很冷，毫无感情，甚至还很凶狠：“我觉得你傻，没想到你是真的傻！如果像长辈们所说，不要对这件事好奇，永远不要解开身世的秘密就可以一世安稳的话，爸妈就不会死，舅舅就不会死，奶奶更不会死？如果我因为你的愚蠢劝告而停止我的野心，下一更不是你死，就是我死！你以为我对家人的死不伤心？我已经一次次忍受亲离死别的痛苦，比起担心我自己的安危，我更无法接受你也跟着离开，到时候只剩我一人了，你以为我想要这样的生活？”

江予薇说着说着，眼眶濡湿，虽然她的表情依然很冷，可眼泪不可控制地掉下来。“我不想坐以待毙，我只是没想到这一次他们动作这么快，已经对奶奶下手！”

江予晴低下头，长睫煽动，上面沾满了泪痕，她无话可说。她无法反驳姐姐的话，可她依然觉得哪里不对，她依然觉得不应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奶奶不应该就这么死了，或者不应该这么快离开她们。到底是哪里不对？“还有你觉得造成这样的结果是我一个人的功劳？你不想想跟这件事有关的所有人，比如你深爱着的，自以为也爱着你，能够保护你一辈子的季洺琛！我的好妹妹，从这样的家庭背景出身，你为什么还相信男人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奶奶是教你单纯乐观，却把你教成白痴吗？以为自己是象牙塔里的公主，什么也不用做，就有王子不计前提地来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