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睡到傍晚才起床，他现在的生活作息和退休老头差不多，完全没有特种兵的样子。伤势倒是好了很多，伤口都在渐渐愈合，就是内脏受到的损伤太大，一时半会儿也恢复不了。起身走到窗台前，才发现纷纷扬扬的下起了雪，屋子里有暖气所以不觉得——原来外面已经这么冷了。泰国是从不下雪的，最多是霜冻，白花花的铺在地上。目光顺着灯光一路展望，良久，才恍惚意识到自己是在期待某个身影的出现，摇了摇头，露出苦笑。他这是怎么了？明明还是个罪人……桌子上的突然响了。这是柳珏的旧手机，专门给藤联络用的，只通话过两次，都是问他今天要带什么菜回来。笑了笑，一边想吃什么好，一边接通电话。“藤！救救我！”

对面传来柳珏刻意压低的惶恐声音。他的瞳孔立刻缩起。“冷静，你现在在哪儿？发生了什么？”

“我在家前面不远的发展路，后面有几个人一直跟着我！”

“我……”藤本来想说他马上过来，但立刻想到，那些人可能是冲他来的，现在过去可能是自投罗网。理智告诉他，现在往其他方向逃跑才是正解。“藤？你说话呀！”

她的声音依稀可以听见哭腔，可又不敢真的哭出来，压抑的死死的。“我马上到！”

藤关掉电话，穿起衣服，带上匕首和枪。就算是陷阱他也认了，这一刻，最重要的是……行走在雪夜，藤就像一只误闯入西伯利亚的蜥蜴。颗颗雪晶坠落凡尘，水的轮回转世，就在此刻实现。三下五除二的打倒那几个跟踪者，他们被吓的屁滚尿流。就只是几个贪财贪色的瘪三而已，并没有他一开始设想的那么严重。柳珏被吓得浑身瘫软，要不是藤扶着，她恐怕都坐在地上起不来了。“要不是……要不是你过来了，我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呜呜呜……”柳珏说着，就趴到藤的怀里哭了起来，藤一瞬间僵硬，两只手从未有如此多余过，竟不知道往哪儿放。“别哭了。”

“你怎么还不让人哭……呜呜呜……”“就那么害怕吗？”

柳珏扒拉着眼泪点头。“不用怕，我在这里。”

藤说的像是可以一直保护她一样，实际上，自己才是被保护的一方。柳珏怔怔的，看着雪花落在他的眉梢，落在他衣着单薄的身躯上。“你……又流血了。”

藤看了一眼，“没事，我们回去吧……你怎么又哭了。”

柳珏没说话，只是一直哭。藤叹了口气，把她搂到怀里。他其实是一个很怕冷的人，可现在明明下着雪，好像，却不感觉有多冷。路灯下的雪线明亮晶莹，像是星星，又像是某个被编织的迷梦。幻象和现实在雪中迷茫作团，冷冷的风清浅吹过，柳珏也慢慢平静下来。她后退一步，自己站好，抬起头看着藤，直到藤避开视线。“回家吧。”

藤又说了一次。“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