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种会更合适。”

“修行？”

“嗯，也许会拥有破除一切的力量，也许枯坐一生全无所得，并且，我们被诅咒对于修行反而是一件好事。”

“您真乐观。”

楚白禅皮笑肉不笑。“不努力的笑，就会忍不住哭。”

孟潇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也是茫茫的雪，然后一点点的，雪沾染了污秽，光芒被吞噬，世界也支离破碎。巨大的风暴撼动了一切，天倒塌为地，地飞卷为天，混沌与黑暗永无止境的纠缠……“孟潇？”

颜茹玉摇了摇她的胳膊，孟潇陡然醒转，浑身大汗淋漓，惊恐的看着面前玉璧一般的美人。“我，怎么了？”

“蛤？你是不是魔怔了？最近经常莫名其妙的发呆，和我一起逛街就这么无聊吗？”

“不，不会啊……”孟潇才意识到两人正坐在购物中心的咖啡厅里，琳琅满目的物欲世界中，心脏一直怦怦的跳着。身边这人，是谁？不，她连自己的身份都想不起了。颜茹玉看着她头痛烦恼的样子，心里明白又开始了，给梁钟绰打了个电话，他很快的赶到，看到这副情景，悄悄的叹了口气，然后振作起笑容。“潇儿，又头痛了吗？”

“唔……”孟潇抬头，看到一张极其英俊帅气的脸庞，微笑着，如同天神。“我是你的丈夫，我们一家现在暂居在新加坡。”

“你怎么知道……”“知道你记忆模糊？那是因为你得了一种罕见病，不过没关系，时间慢慢过去，你的记忆力也会强壮起来，恢复正常水平。”

“你是我的丈夫？”

孟潇有点脸红，这两个字代表什么，她还是明白的。“嗯，我叫梁钟绰，有印象吗？”

梁钟绰……这个名字，莫名的刺痛人心。“而我呢，就是你的好朋友，颜茹玉。”

坐在对面的美人撩起头发，微笑着说。“好了，我们一起去接焕焕吧！”

“焕焕？”

“是我们的儿子，现在就读幼儿园中，不会连他也忘了吧？”

梁钟绰虽然笑着，眉中的担忧却很是深重。当初咒术并没有施展的完善，对孟潇的记忆产生相当大的波动，以至于到现在还是动不动就失忆。如果知道会是这种结果，他怎么说也不会答应。颜茹玉离开了，梁钟绰开车带着孟潇去接孩子，陌生的街道，陌生的人群，陌生的，身边的男人。她对于现在的状况难以适从。“钟绰。”

“嗯，怎么了？”

“我可以相信你吗？你真的不会对我说谎吗？”

梁钟绰沉默了。车里一片死寂，好一会儿，他轻轻的说：“我保证不了每一句话都是真实，但我能保证，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让你幸福，让我们幸福。”

孟潇望着他，迟疑点头。新加坡是个很美的地方，而且四季常夏，孟潇每天就是和邻居打打招呼，接送焕焕上学放学。梁钟绰好像也不怎么工作，只要孟潇稍微觉得无聊，他就会立刻出现，两人一起去做些有趣的事情。去水族馆啦，帮焕焕做幼儿园的手工啦，一起上插花课啦……颜茹玉偶尔出现，说说女人之间的体己话，然后又突然消失，就像一团烟雾一样。周围的人都很羡慕她。丈夫有能力长得帅，孩子聪明可爱，生活无忧无虑自由自在……她当然觉得幸福，只是总觉得哪里不对，毕竟，她是个没有过去的人。“钟绰……”夜里睡觉的时候，孟潇望着天花板，脑海中浮现起记忆的碎片，就像大船沉没后漂浮的木板。“嗯？”

梁钟绰半睡半醒，却还是支撑起意识来回应。“我们，真的是夫妻吗？”

一下子，梁钟绰被浇了冰水一般，神智清明。“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想起了一些人……很重要的人……”孟潇说这话，语气平缓的像念咒似得。“然后呢？”

梁钟绰的心几乎提到嗓子眼。“然后就没了，我只是能感觉到这个人的存在，但却不知道他的名字，记不清他的长相……钟绰，你是我的丈夫，你应该认识他！”

“……我也不太清楚……我们……分开过一段时间。”

“哦。”

孟潇轻声诺道，滚到梁钟绰的怀里，紧紧的抱住他。“还有一件事。”

“什么？”

“夫妻，不是会做亲密的事吗？怎么你都没有碰过我？”

梁钟绰微笑在她额头落下一吻。“因为你的记忆还没有恢复，我不想让你害怕。”

“我……可以的……”梁钟绰低头，看到她害羞着，眼睛却湿润润亮晶晶。“可以吗？”

“嗯。”

“那，这是我们的第一夜……”梁钟绰深深的吻住她，就像此生从未吻过一样。两人灵魂交融的时候，孟潇莫名的流出眼泪，梁钟绰温柔的舔舐，为她的疼痛而感到更加的疼痛。有了夫妻之实，孟潇心里更为踏实了，好像什么都不怕，即使回想不起过去。“你最近状态好了很多，是记忆恢复了吗？”

坐在沙滩边的凉棚，颜茹玉轻轻的问，并吮了一大口苏打水解暑。孟潇摇头：“碎片越来越多，但拼凑不起来。”

也许，这是好事也不一定……“你说什么？”

“不，没有。”

颜茹玉否认了自己的呢喃。“茹玉，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孟潇好奇的问。颜茹玉挑眉，反问：“你觉得我和梁钟绰什么关系？”

“诶……难道不是因为我，你们才认识的？”

“你不觉得，他对我很亲昵很和善吗？没必要对朋友的闺蜜这种态度吧？”

“什么意思……”孟潇有点发慌，她没想到这种可能性。颜茹玉看到紧张失措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逗你的，我是他亲妹妹。”

“可你们姓不一样……”“因为我是私生子，这件事知道的人寥寥无几，你能保密吗？”

猛然知道这么神奇的事情，孟潇还有点没反应过来，然后赶紧点头。回家后，她忍不住想问梁钟绰，但觉得这件事最好不要提起，于是就憋在心里。本来，她一直这样活着也挺好，空空荡荡的漂浮于人世，只有幸福，没有痛苦，只有充盈，没有思念。可是，她那被构造出的伊甸园，还有一个赤裸的真实。“妈妈，我什么时候能见到楚爸爸？”

餐桌上，焕焕突然问道，小眼神无比真挚。梁钟绰的手剧烈的颤抖了一下，筷子掉在地毯上。孟潇的眼睛渐渐发直：“楚爸爸……是谁？”

“爸爸不让说。”

焕焕有些委屈的嘟嘴。梁钟绰捡起筷子，一言不发。散碎的拼图一块块复原，孟潇几乎喘不过气来，现实与过去剧烈冲击，心脏碰撞成粉碎。“我吃饱了……”她话都没说完，跌跌撞撞的冲进卧室，趴在被子上大哭起来。梁钟绰走进来，轻拍她的背，表情像是一个即将被审判的囚犯。哭完以后，孟潇去洗澡，一言不发。上了床之后，她肿着眼睛，翻看床头的书本。梁钟绰甚至都不敢用眼神去触碰她，不愿知道她到底想起了什么，只轻轻的说他去书房睡。连灯都懒得开，他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摁揉头疼的太阳穴，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其实，他隐隐感觉到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快乐的日子几乎只过了一瞬，他还有更多展望，现在却可能付之东流。烦躁的拨打楚白禅的电话。“孟潇好像记起你了，甚至其他的东西还没想起来。”

“当时我心神紊乱，很多地方操作失误，所以她才会失忆到这种地步……”“在她的心中，我可能已经是诈骗犯了，该怎么办？”

“坦诚相待，告诉她真相，然后取得原谅。”

“我们可是共犯。”

“所以会尽力配合你。”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梁钟绰挂掉电话，狠狠的捶墙，剧烈的疼痛也没有让他好过一点，心里一团火愤怒的燃烧着。注定今夜无眠。第二天，孟潇敲响了书房的门，手上还端着刚做好的早餐。“潇儿……”梁钟绰看着她，右手扶住门板，忐忑不安。“钟绰，我们，谈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