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的外来人口，在除夕夜基本已经赶着火车回到家乡，公路上的车少了许多，说是寥寥几辆也不为过。不过，越靠近水上公园，车辆越多，虽说是人流量减少了许多，剩下的人举起来也不少。顾千帆找个位置将车停好，和叶乔洛一起下车。“我以为人不多，其实还是挺多。”

顾千帆有些失望。“知足吧，挺少了。”

叶乔洛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流量，想起自己在大学时去看演唱会，那才叫个人多。“他们把公园的位置占没了。”

顾千帆仍是不满。叶乔洛看着四周，想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好位置。突然，她指着不远处的桥，“我们去桥上吧？”

桥上视野好，两边有座位。“嗯。”

水上公园，其实不在水上，而是在水边，这水是江水，这座桥横跨这条江。这桥说不上高，却是旋转梯，爬起来很累，哪怕桥上视野不错，大多人此时不愿意爬桥。等顾千帆和叶乔洛爬上桥，九点半快到了。“烟花要开始了。”

顾千帆道。叶乔洛站在桥边，刚刚爬了桥，她有些发热，江风一阵阵拂过她的脸。她低头看桥下，看见公园里人群来往，一个眼熟的身影在她眼中晃过。“我刚刚……好像看见我爸了？”

叶乔洛有些惊讶。再看，已经找不到那人的影子，是她的错觉？“你看错了吧？他不是说要去工作？”

顾千帆来到她身边，低头朝桥下看去。“应该是我看错了吧。”

叶乔洛自我怀疑起来。水上公园虽然有灯，但现在是晚上。叶国华应该就算不去工作，也不会跑来看烟花吧。“嘭”的一声，叶乔洛抬头，看见夜空中炸开一片金色，开始了。“过去坐着。”

顾千帆轻轻推了推她。两人退后几步，在椅子上坐下。烟花的花样很多，龙、凤、兔子、花……各式各样，应有尽有。“要放多久？”

叶乔洛转头问。问出声才发现，自己声音被烟花炸开的声音盖过。顾千帆发现她的嘴在一开一合，凑近了大声问道：“你说什么？”

“烟花要放多久？”

她提高音量。“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有那么多花样？”

动物已经炸完了，各式各样的花朵也炸了，这才过去多久？要放一个小时？还有什么花型？桌子型？板凳型？“你——说——什——么？”

顾千帆凑过来大声问，叶乔洛刚刚的话太长，他没怎么听清。“没有，看吧！”

叶乔洛摇了摇头，指向天空。顾千帆和她一起仰头看去，无数的烟花炸开，整个夜空看起来梦幻又绚烂。像是许多色彩缤纷的巨大花朵，盛放又凋谢，化为细小的光点，落在广场上，落在河水中，落在身边人明亮的眸子里。顾千帆望向叶乔洛，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膨胀，情不自禁说：“洛洛，我们，一直这样吧。”

“什么？”

叶乔洛恰好转过头来。“嘭！”

恰好，一朵吉祥猪形状的烟花炸开。“我说！”

顾千帆揉揉她的脑袋，嘴角噙着笑意，着空中的烟花喊，“叶乔洛！是只小笨猪！”

叶乔洛有些无语，却也被他的笑容感染，也转头望着天空，大声喊：“顾千帆！是只大蠢狼！”

出乎意料，这些烟花真的放了一个多小时，各种颜色，各种形状，越往后月丰富，最开始是简单的兔子、花朵，到后面，却是一幅幅年画。结束后，叶乔洛意犹未尽，用手肘捅了捅顾千帆，“顾大少，离十二点还有一个半小时呢！”

“等我们回家，随便坐一会儿，就到了。”

叶乔洛站起身，来到桥边，她向下看去，能看见黑暗中的江水滚滚流去，能看见水上公园的人渐渐散去。一道穿着黑色大衣，戴着格子围巾的男人背影映入她眼帘，那男人身边站着一个女人，女人穿着红色呢子衣，长长的卷发披散在背上。“那个人，真的很像我爸。”

叶乔洛看着背影不确定，桥上离那里有段距离。背影实在太像了，根本就是吧？“下去看看。”

那两人走的不快，叶乔洛下定决心道。她飞快地往桥下跑去，顾千帆紧随其后。叶乔洛记得那两人刚刚的位置，她往自己推测的位置跑去。可惜，那两人已经不在原地。“你看见他的脸了吗？”

顾千帆问道。“没有，”叶乔洛摇头，“但是背影真的很像，衣服都是我爸今天穿的那身。”

如果那个人是叶国华，他在这里做什么，还有他旁边的女人又是谁？“你打个电话给他，如果他在公园，背景声音能听得出来。”

“好。”

叶乔洛拨通了叶国华的电话。那头很快接通：“洛洛？吃完饭了吗？”

“吃完了，已经离开了。”

“哦，到家没？”

叶国华又问。“快了。”

“怎么想起跟我打电话？有事吗？”

“爸，你在工作吗？”

叶乔洛问道。“是啊，怎么了？”

“我和千帆刚刚好像看见你了。”

叶国华顿了顿，问道，“在哪儿看见我了？”

“水上公园。”

“怎么会？我哪里有时间去水上公园，你肯定看错了。”

叶国华笑道。“哦，是这样啊。”

“洛洛还有事吗？”

“没有了，爸你忙工作吧，打扰了。”

叶乔洛歉意道。“没事没事。”

叶国华态度温和的道。说了几句，电话便挂了。“他说没来水上公园，大概我真的看错了，只是背影像吧，又穿的一样的衣服。”

叶乔洛道。“电话那边的背景声音呢？”

“挺安静啊。”

“可能是回到了车里，也可能他确实在公司，你看错了。”

顾千帆帮她分析道，“如果刚刚真的是他，那就奇怪了，为什么不承认？以及除夕夜里，跑来看什么烟花？”

叶乔洛无语道：“我们不就在看烟花。”

“那不一样，你爸偷偷摸摸的跑来看烟花，我们正大光明的来。”

“应该是我看错了，不然，我爸在除夕夜和一个女的出来看烟花？不可能。”

叶乔洛直接下结论。她的心里，叶国华是个顾家的男人，虽然有时候会指责何翠萍、叶馨，也是爱之深责之切。“但愿吧。”

“我们回家吧。”

除了被绑架那次，这算是两人头一次在外面过这么晚，他们平时生活习惯可健康了。一小时后，在外面待了大半夜的两人，终于到家。“快到凌晨了。”

叶乔洛看了看表，却不觉得困。顾千帆打开电视，朝她招了招手，“看春晚吧。”

结果到头来，还是看春晚，也不知道之前是谁说春晚无聊的。他们只看到春晚几个收尾的歌舞，然后主持人出来做总结。电视机的右上角出现了时间，主持人也开始倒数。“五、四、三、二、一！”

“新年快乐！”

顾千帆和叶乔洛齐声道。并不是想看春晚，平时再睡早起的两个人愿意等到凌晨，只是突然想跟对方说这句话而已。虽然在饭桌上已经说过，还是想等到此时此刻，再说一遍。听见对方也说出同样的话，两人一愣，相视一笑。“好了，洗洗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