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批爱的教育片都是景临给的，景灼脑子里想什么，景临可以说是动动脑壳子就能知道，因此也一下子就想起了江城林家，虽然和京城景家没得比，但是也是近年来风头一时无两的江城首富，想要动林家，不是不可以，但是肯定不是一两年能做得到的事。“不啊，我们国家搞个江城房地产容易嘛，林家最近几年是嚣张了点，打压打压就行了，没必要赶到死路上。”

景灼顿了顿，修长的手指抖了抖烟灰，这么个颓废的动作，硬是被他做出了几分放荡不羁爱自由的感觉。“景家一直在低调地韬光隐晦，江城房地产这么大的蛋糕，我们一口气也吃不下，还不如点一点林飞鸿，点到即止。”

景灼勾了勾唇角，额前垂下来了几缕碎发，遮住了他的眼神，“但是……林楚楚……”“哥，你说一个习惯了纸醉金迷，习惯了大手大脚的千金大小姐，在有一天，什么都失去了，会是怎么样子呢？”

什么样子？景临笑笑，一根烟燃尽，他夹在手指上，也没抽几口，倒是烟灰掉在了裤子上不少。他这个弟弟向来狠，如今的清冷贵公子模样，也不过是他的伪装，他们京城圈子里的人啊，多多少少都有听过这位的传说，这么多年过去了，景临以为他在外头学来了英国的禁。欲和严谨，没想到啊，只是学来了表面的那一套，骨子里的坏劲儿，从来都没变过。在顾笙歌电话打来的那一瞬间，景灼一句话也来不及跟景临解释，猛地就往顾团团的病房那方向儿冲。景临……景临想了想，摸出手机打了下舒宇哲的电话，没什么的，现在唯二让这位曾经在京圈里的小霸王如今的清冷贵公子这般变脸，也只有病房里的那两位了。他还没追上的未来老婆还有叫他坏叔叔的亲儿子。如今景灼这般着急冲上去，肯定是病房出了事儿，他上去没用，不过是多一个人碍地方。算起来，他侄子还叫过他爸爸呢。——自残，抵触。这两个词，是舒宇哲第一次见到顾团团的时候，脑子里产生的词语。这样的两个词，同时出现在一个三岁多不到四岁的孩子身上，就连看了很多古今中外案例的舒宇哲来说，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团团，叫人。”

“叔叔好。”

顾团团盯着一张惨白又消瘦的脸，软软糯糯地喊着人，如果忽略掉他咬破了的嘴唇还有张开嘴巴的时候，牙齿里隐隐渗出来的血丝，就更好了。“你叫团团？”

舒宇哲蹲下身子，尽量和顾团团的视线平视。“嗯。”

“今年多大了。”

“三岁半。”

“不是个小孩子了呢。”

舒宇哲伸手，想摸摸孩子的头，却看到他浑身僵硬，似乎在逼迫自己不要动，可是在下一刻，他还是控制不住往后退了退，躲开了舒宇哲伸过来的手。“团团，你要听叔叔的话哦，叔叔是警察叔叔，他会跟你说一下当时发生的事情哦，如果难受的话，可以叫妈妈，妈妈就在外边。”

顾笙歌按照先前舒宇哲交代过的那样说给顾团团听，还捏了捏顾团团的脸，这次的他没有再避开。“嗯嗯。”

顾团团点点头，他现在，除了妈妈和坏叔叔，最信赖的，就只有救他的警察了，所以，顾团团在得知舒宇哲是警察之后，连眼里的抗拒，都少了几分。景临拍了拍舒宇哲的肩膀，带头病房外走。听到身后门关上的声音，舒宇哲笑得温和，“团团，你先闭上眼睛，叔叔问你一个问题，你回答一个，这样你觉得可以吗？”

顾团团点点头，双手无助地十指交叉放在胸前，这是一个防备的动作。“他们把你关在一个什么地方。”

“一开始……一开始是一个很多小孩子的地方，有一个断了腿的小哥哥坐我旁边。”

顾团团顿了顿，“很多蚂蚁和蟑螂，小朋友们都数着虫子玩。”

“是在地下室吗？”

“嗯。”

顾团团点了点头，回想起那个房间，还有让人打从心底里溢出来的绝望，“后来他们带我到了另一个房间，里面全是红红的。”

“红红的？”

舒宇哲皱眉，“是房间是红色的吗？”

顾团团先是摇摇头，随后又点了点，“不是的，里面有人把心脏挖出来，有人在把别人的腿割下来，有人……”顾团团想起期间夹杂着的乱七八糟的东西，闭着眼睛有些挣扎，手紧紧地揪着被子，团成了一团，“还有一些很吵的声音，他们每个人都拿着皮鞭和蜡烛。”

舒宇哲越听脸色越黑，但是他也得问下去，“是在你面前发生的吗？你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吗？”

“血……血的味道！”

顾团团说完这个字，像是想到了什么让人很崩溃的回忆，他用手紧紧捂住自己的耳朵，一种硬生生要把自己耳朵掐下来的力度。“唔——”顾团团的状况实在算不得好，舒宇哲推开房门走出来的时候，守在病房外面的三个人，瞬间都注意到了他脸上凝重的目光，舒宇哲也是长见识了，头一回见到，这些用在成年人都觉得残忍的方式，那些人是怎么能用在一个奶娃娃身上的。“怎么样。”

景灼问，除开他略微僵硬的身体还有满眼睛的红血丝，不然舒宇哲光听他语气，还真以为他是一个平静到无所谓的人。“一群禽兽！”

舒宇哲猛地吐出来这四个字，忽而才想起，这是医院走廊，他刚才那样，算是大声喧哗了，咽了口唾沫，喉结滚动了下，才堪堪把涌上来的情绪压了下去，只是尽管这样，手指的关节，还是被他扭曲得咔咔作响。“警察不是在火车站把那个人贩子抓住了吗？我们现在过去找他问问。”